“你就是故意的!想气我的扬婉,把我们的第二个孩子也坏了,然后,然后去怀你们陆家的孩子,淫荡的毒妇!”

陆灼灼第一次被人以这样的词形容。

淫荡?

毒妇?

她是陆府养尊处优的嫡女,她是陆府精心培育仪态端庄的小姐,怎会与这等脏词产生联系?陆灼灼一下气急,扇了那男人一巴掌。

男人摔了茶具,她也不甘示弱地摔那男人送来的玉佩。“福王爷自己许下假誓言,以谎言诱使妹妹进府,诈称骗她怀子,不就是怕妹妹有朝一日跑了吗?福王爷,可当真是阴险狡诈!”

“你敢这样说我!”

姜中元愤愤地指着她,陆灼灼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初入府时连换盏茶都因为人生地不熟不敢使唤下人的自己,现在突然硬气了。可能是因为被羞辱得实在气愤,也可能是常与白扬婉相处,也学到了她身上的烈气。

而姜中元指着陆灼灼许久,一字不能发。最后挥了挥袖,走了。

他没什么好说的,因为陆灼灼说的是实话。

只是实话更伤人。伤了他,使他不得不直面难堪的真相。

白扬婉对他毫无男女之情。

是朋友,甚至可以是对彼此口无遮拦的知己。然而却独独不是夫妻,即使是怀的那两个胎,也是因用了情药。

夫妻只有彼此。

而朋友,原是陪伴中最易换人的。至少对白扬婉这样,与谁都健谈,与谁都活泼的人而言,她从不缺陪伴的人,她最能轻易更换身边陪伴的人。

陆灼灼与姜中元好久不曾有过说话。自那日争吵之后,姜中元再不去她的房。陆灼灼也觉得无所谓,一个虚伪爱撒谎的男人罢了。

栽种了几里的桃花,不过是装给陆家看。之前与她同床共枕,也不过是掩人耳目,遮盖他与她毫无情意的事实。

陆灼灼心里不平的是,这坏男人奸计暴露,竟把她软禁在阁内,不许她再去看望白扬婉。而扬婉也是被严加看管,防止落胎。

没有人会来,她也不能出去。她便变得懈怠,每日都睡到正午,闲来无事就画个画,练个字。

一日她醒来,做了噩梦,浑身疲乏,她坐起身,想自己去寻杯水喝。

无意中,却听见下人聊天。她今日因梦起早,那些人毫无防备,平时闲谈,就这样让她听了去:

“你说陆夫人身世显赫,长得也漂亮,王爷怎么就不喜欢呢?”

“你懂什么。现在夺嫡紧张,那陆家也是野心昭昭。如果王爷以后当了皇上,她岂不就是陆皇后?如果和她有了孩子,那岂不是……”

“怪不得福王爷从不与她行夫妻之实……”

“不过要我说,陆夫人心态可真是好。要是我嫁来一年多,还被夫君这样冷落,早就羞愧得恨不得自缢梁上了!”

陆灼灼一言不发。

“说起来,白小夫人是不是快要生了?”

“生了之后,陆夫人怕不是更不受待见了。”

“是啊是啊,哎,其实我偷偷看过夫人的家书。里面全都是……”

陆灼灼再不能忍,她喝了一声:“不好好打扫院子厅堂,在这里嚼舌根子,奴才就是奴才,无不无聊?”

那几个丫鬟侍婢一惊,赶忙跪下磕头,“夫人恕罪,夫人恕罪……”

陆灼灼遣走了她们,心里愈加烦闷。

没事,生出来,就好了。生了,她便不再被软禁,可以去找扬婉妹妹了。

她才不在意这些下人的闲言碎语。

反正离家远,她也不在意那些家书上的呵斥之词。

白扬婉的女儿,姜敛,出生的时候,王府里放了好多好多烟花鞭炮。

陆灼灼的屋内空无一人,那些丫鬟都出去凑热闹,忙着去给姜中元磕头祝贺,得点赏钱,而陆灼灼软禁阁中,静静地看着窗外火树银花。

冷清中见不夜天,喧嚣下拭心酸泪。

不知何时,她才发觉自己已满脸涕泪,无法分明。

她来了王爷府。曾经要好的丫鬟,没跟来。这里的下人,全笑:为何不孕?

她来了王爷府。曾经要好的家人,不在意。远方的家书,只问:何时怀胎?

她来了王爷府。唯一要好的朋友,不许见。她才懂,孤独原是这样的滋味。孑然一身原是这样的滋味。

后来她终于解了软禁。她忙去找了白扬婉。只一年时间,她变了好多,头发变长了,肚子上也绵延了许多纹,像窗外远方的山脉,那么遥不可及,那么清晰,那么可怖。

她说了好多句:陆姐姐,我对不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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