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司是在半夜时候突然惊醒的。
龙极初父母远游,他一个人在家,于是剩下了好几间房间。左司喜欢窗前那棵竹子打在格窗上的影子,于是选了这个靠西的房间。
郁南阁和龙极初住在东边靠近的两个房间,因为龙极初要看顾郁南阁。而连藿则是架着梯子上了二楼阁楼睡。
左司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在此时惊醒,今天外面无月,屋子里也昏暗得很。
“笃笃笃——”
蓦地,门被敲响。左司连忙起身,猜测着是不是郁南阁又出什么状况了,赶紧去开门。
身着一身白色衣裙的连藿什么也没拿,亏得是左司这个夜视强的,不然还看不清是谁。
“郁公子他又高烧了,刚好有两种要用的草药用光了,时间紧迫,你和我一起上山采药吧。”
左司听了连忙点头跟着连藿出门,连藿走在前面带着他。左司出门后才后知后觉想起来他们没带灯笼,这大半夜的连月亮都没有,找到草药怕是很难。
此时二人已经走到一处田埂,前面的路延伸到了密林。左司知道自己夜视一向比别人强得多,他跑回去取也是来得及的。
“我们忘带灯笼了,我回去去取,连姑娘你先在这里等等我。”没等连藿回答,左司思及事态紧急,立刻回头原路疾速返回。
左司几步跑回龙极初的家,发现堂屋门大开着,灯光从里面透露出来。他跃过门槛,围在油灯前的三双眼睛一起看向了他。
郁南阁面色严肃,龙极初正好在点起更多的灯,连藿则是刚好在抛铜钱。
左司奇怪连藿居然比他还快:“连姑娘怎么比我还快就回来了?”
不过他没多想:“我们取了灯笼就再出门吧。”
不过郁南阁看起来脑子清醒的样子,不像是发烧。
龙极初看见他进来倒是很惊讶:“左公子,你刚刚是和连藿一起出门的?”
左司一点头,伸手就要拿起灯笼:“不是说公子又烧起来还缺了两味药材吗?连姑娘我们走吧。”
“连藿不是……”
“嗯!对!刚刚我从小路窜回来的。”
连藿猜到了出什么事了,立刻打断龙极初的话。郁南阁也是懂了连藿的话,附和着:“阿司,我刚刚烧又退了,龙大夫说要再看看,药材就不急着用了。”
龙极初见状,也不再多话。
连藿拿过左司手里的灯笼放下,又去关了门板,和郁南阁你一言我一语地把左司又哄去睡了。
这是在半夜,左司回去躺在床上没多久就又睡着了。第二天天亮是被郁南阁敲门惊醒的。
“公子怎么起这么早?”
左司左打量右打量郁南阁,他气色倒是比昨天更好,看起来龙大夫的药确实是有用。
郁南阁看着他这样欲言又止,最后只说:“走吧,我们去帮连姑娘和龙大夫做早食去。”
郁南阁不知道自己把左司带出来到底合不合适。
左司是现在已经故去的左相的儿子。
新皇登基后,左相一家因为参与谋反,十五岁以上的男丁全部斩首,剩下的女眷和孩子全部充作官奴。
左司那时候刚好还没有十五岁,被郁南阁用战功向新皇交换,把他带回了郁家。
左司一直没出过京城,这次事态过于复杂,郁南阁不放心他留在京城,便带着他出来了。
但是左司心思单纯,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这次郁南阁要查的事也非常危险,稍微不慎就会丢掉性命,就如这次他中蛊。
连藿还没起来,龙极初倒是已经开始在灶房生火了。夏天快到了,外面的天开始亮得早了。
龙极初抬头看到他俩,目光在左司身上停留了好几秒,左司顿时以为是自己早上睡迷糊了,身上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左公子昨天晚上睡得还好吗?”
连藿刚好打着哈欠穿戴整齐从阁楼下来,见到他俩于是这样问道。
左司觉得连藿这话问得奇怪,这四个人都在偏偏只问他一个人。他没等开口回答,就被郁南阁打断:“先吃早食吧,再说这事吧。”
连藿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今天早食是枞菌米粉。用昨天剩下的枞菌和鸡汤分别做臊子和底汤,再撒上绿晃晃的葱花,一碗具有瓦乡风味的米粉就出锅了。
连藿实属是被龙极初说对了,吃的都塞不了她的嘴。
“今天的米粉可真香,要是能加上姜蒜味道就更上一层楼了。感觉味道有点淡了,龙极初你不要舍不得你那盐巴,过几天我从沅陵回来给你带点回来。刚刚怎么没想到烧水时候再烫点青菜打点蛋花呢……”
龙极初翻了个白眼:“吃你的吧,还姜蒜,有你一碗差不多了。”
连藿这一搅和,原本早上比较沉郁的郁南阁倒是没那么安静了。他什么都吃,什么也不挑,虽然吃不出来什么但是还是接腔:“连姑娘说得对!”
龙极初再次感叹这俩真是找到伴儿了,再次吐槽着:“谁养得起你,你这么有本事自己都快养不起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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