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就是这样,没有外面传得那么玄乎!”

“哦?可是——”刘专员正要质问,见旁边的王副处长抬了抬右手,他便继续按照调查清单往下盘问。

“刚才你说上调成品钢销售价是通过了内部决策,为什么董事会决议上只有四位董事的签字?”

“孙宏伟教授当时在参加博士生论文答辩,时间冲突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没有提前通知开会?”

“通知了!肯定得通知!”

“孙宏伟同志也没有委托另一位独立董事出席?”

“据我所知,没有!”李文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2008年,他就已经有2次没有出席董事会了,加上这次就连续3次未出席了吧?”

察觉到调查组的矛头已经调转,李文化稍微松了口气。

尽管李文化平时对这位专家独董的学院派观点和保守思想颇有不满,但对他严谨治学的态度和一丝不苟的工作作风钦佩有佳。与此同时,作为中南第三钢铁公司的副总经理,不能容忍有人对公司内部治理规范性起质疑,更何况对方是省发展和改革委派来的调查组,属于鸡蛋里挑骨头的行家。一旦应对失误,不仅会对公司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还会给他和公司其他领导带来无穷的麻烦,严重时难免于牢狱之灾。

李文化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回答道:“2008年度,孙宏伟确实连续缺席了两次董事会会议,但是2009年2月份召开的上一年度总结大会,他本人是亲自出席了的!”

“你也说了,是年度总结大会——”年轻的专员以为自己又一次抓住了对方的漏洞,正要在笔记本上标注时,李文化笑了。

“还没说完嘛,总结大会不只有对上一年工作的总结,还有对下一年重大工作的部署。会议后半程内容之一是对何董事长的免除。这项议案,全体董事都签字通过了——董事会决议应该就在你旁边这摞工商底档材料里!”

刘专员有些慌乱,放下手里的笔,起身翻找。

坐在会议室方桌窄边一侧的王副处长用左手端起了水壶,给李文化的茶杯中添了些水。

“辛苦李总,能在百忙之中抽出半天时间配合我们调查,万分感谢!”

“哪里呀,都是为了工作。本来应该是我们范总接待二位领导——不巧,他上午在陪客户参观我们公司正在扩建的生产线。巴西过来的客户,他非常重视!我代他向二位陪个不是……”

“三钢可是省里的纳税大户了,业务都要做到南美洲了,发展势头真不错!”

“上半年受欧债危机影响,公司对欧盟的出口有所下滑。去年金砖四国峰会的召开,加速了我国和这几个国家和地区的贸易往来。所以公司开始在巴西布局,出口和投资双轮驱动。”

“据说南非也要加入,正在磋商中。”

“那太好了,下一站就去南非!哈哈哈!”

见刘雪峰直着眼睛,王连生知道李文化所言非虚。为了缓解尴尬,他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听说省国资委任命已经下来了,现在应该改口叫范董事长了吧?”

“哎,不能够!”李文化瞥了一眼还在翻找中的刘雪峰,继续阴阳怪气道:“下个月——开完董事会,才算合规履新!”

此时,调查组二人已乱了阵脚,没了刚来到三钢公司的神气。

王连生赶紧打圆场:“委里上个月收到了一封举报信,说你们乱涨价,扰乱市场秩序。这不,就让我这个价格处的老同志和办公室刘雪峰同志一起过来调查调查,哈哈哈!”

“哈哈哈,随时欢迎发改委各处室领导莅临指导工作,这是我们三钢的荣幸呀!”

眼看这场突如其来的调查即将结束,李文化借机表达了对目前舆论环境的不满。

他补充说道:“从今天的业绩来看,三钢的改制是成功的,这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制度的优越性体现。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着基础性作用,商品价格有涨有跌,这是价值规律,也是市场经济日趋完善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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