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刻意压低声音,小声道:“他今年有八岁了吧,还记得四年前那场瘟疫,他爸妈没挺过来。村里就在传他是丧门星,如今他正好八岁,他舅舅前些日子上山遇见黑瞎子,被啃去半边脑袋,今日……”

“胡扯!”陈医师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嘴角瞬间便耷拉下来:“他父母死于瘟疫,算我医术不精。他舅舅死于黑熊,算那些猎户无能。岂能都怪在他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身上?”

罗昊坐在火炉旁,不断歪着身子向里屋观望,心心念念的是屋里的舅妈,小心翼翼的问道:“陈伟哥哥,我舅妈怎么样了?”

“先关心一下你自己吧。”陈医师拿着盆从房间里走出来,调好温水端到罗昊面前:“忍着点,稍微有点痛哟。”

温水反复冲洗伤口后,陈医师从腰间摸出一个金药瓶:“大雪封山,商队都不往这边走,我就这药一种处理伤口的药了,你怕不怕?”

罗昊看着陈医师手中的药瓶,害怕的咽下两口唾沫。以前买药时,听其他村民说过,这是连牛都能疼晕过去的金创散。

这药洒到伤口上时,记忆里的每一个人都疼得上蹿下跳。但他们疼过后,无不感叹这药的神奇之处,只要这药涂在身上,伤口不到一炷香便会结痂,一觉睡醒便再无踪迹可寻。

罗昊还听说过,有些伤口不处理,会得一种叫破伤风的病,又或者伤口化脓。发展严重的话,这两个都是要把整只手砍掉的。

“不就是疼一些嘛,就是疼得满地打滚,应该也持续不了多久,来吧。”罗昊闭着眼睛将双手伸出。

“好小子,有骨气。”陈医生将罗昊的手拉到面前,小心翼翼的抖出一点。只是一点药粉落到伤口上,罗昊便迅速将手给收了回去,在地上翻滚好几圈。

陈医师看着撒在地上的药粉,虽然感到有些可惜,但在地上打滚的罗昊引得他发笑:“还是算了吧!这药终究不是给孩子用的,伤口不管他,自己也是会好的,就是慢了些。”

陈伟阴沉着脸走过来,无奈道:“爷爷,已经没有脉象了。”

听到这句话,罗昊立马就感觉不到手上的疼痛了,慌忙从地上爬起来,用手拉着陈伟的衣角问道:“没有脉象,那是什么意思?”

老者无奈的摇摇头,拿起火炉上燃着的烟斗,吧嗒吧嗒吸上两口,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平静的说道:“就是死了。”

“怎么会!”罗昊不敢相信的喊道,惊慌失措的跑过来尝试拉动老者:“明明我们刚刚还一边往这边赶,一边聊天,是他学医不精,陈爷爷你来好不好?”

见拉不动老者,罗昊又从兜里摸出些许碎银:“陈爷爷,我带了钱,你就给舅妈看看吧!”

陈医师闭上双眼,自顾自的吞云吐雾,任凭罗昊幼小的身躯使尽浑身解数,他也是不动分毫。

无奈的罗昊又跑进房间,开始推搡起舅妈,哭泣着说道:“舅妈,你睁开眼,或者说句话嘛,这样他们就愿意给你治病了。”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陈伟早已回到房间睡去,老者就这样默默看着罗昊折腾到半夜,任凭其哭闹。直到他精疲力竭,被强大的困意压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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