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巷子里,两人一站一趴。

巷子围在高楼大厦的天井里,只一点阳光吝啬地洒下,勉强能看清路面。巷道一侧是一间老式住宅的后门,门外挂着盏沾满油垢的黄色老式吊灯,大白天还亮着,引得飞蛾扑闪。

看着躺在地上浑身是血还在嘻嘻笑的傻子,黑衣大个子眉头青筋暴起,但却不太好发作,在平时,他早把挑衅他的小子镶进铁板里了。

但这次,这家伙疯癫的笑让他有点发毛。

他啐了一口,此时,他身后幽暗的住宅门内,一个带着方形墨镜的瘦高男人掀开门帘走出,挑了挑眉。

黑衣大个子见他出来,不自觉立正:“上杉哥!?你们...”

带墨镜的男人二话不说,出手如电,只听“嘭”清脆一声,他下手极重,眨眼间便把黑衣大个子打得原地转了半圈,去势不减,扑到墙上。

黑衣大个子被揍得眼鼻流血,顺着墙根慢慢滑坐。

墨镜男甩甩手,幽幽道:“搞什么啊,虎彻,搞出那么大动静来。不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吗?”

被叫做虎彻的大个子捂着口鼻畏畏缩缩,如同犯错的学生,他指着在地上边笑边爬的血人,小声辩解:“上杉哥,是这个精神病先撞到我,还是他...”

“砰!”戴墨镜的瘦高男人捡起门边垃圾桶上的一个旧木把手就朝虎彻头上砸去!虎彻只来得及嗷了一声,一道血线便从他的眉头飙出来,在他颤抖的尾音中溅到脏兮兮的吊灯上。虎彻呼哧呼哧捂着流血不止的脑袋,形如一只被教训的狗,哪怕他还带着指虎,也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高瘦男人勾勾手指,虎彻立马凑上去,男人嫌恶地在他的衣服上擦干手指上的血,然后又给了他一脚:“虎彻,今天的事要是出了差错,你我都不是砍一根手指能交代的。”

“是...是!”

“那,那个,上杉哥,这个疯子怎么办?”

上杉略有疑惑地走到青宇光身前,用皮鞋尖挑起青宇光血淋淋的脸,凝视片刻,又把他踢回泥里,笑声冰冷:“你说他是精神病?”

“哼,一个精神病,刚好在我们准备‘出货’的时候撞到这个我们随即选择的‘家’?呵,你信吗?”

虎彻鬓角一滴冷汗滑下,他小心翼翼揣度着着上杉的心思,走上前抽出一柄刺刀,一只手攥着青宇光的头发把他拉起来,拉到墙角,脖子对准墙角的下水道口。

像切掉鱼头一样,只要沿着细瘦的脖颈一拉,这个精神病就在这个社会上无声无息地彻底消失,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上杉唇角上钩,饶有趣味地看着呆滞的青宇光任命一样趴在下水道口上。

刀刃即将抹下。

然而,一串小跑的脚步从背后突兀地闯入,带着一点急切和局促,住宅门里窜出一个灰衣服,梳着小刺猬头弓腰耸肩的小年人。

那年轻人跟青宇光差不多大,还是个雏鸟,不过却穿着件还算人模人样的衬衫长裤,头上擦着油。他一路搓着手,小跑出来,脸上堆着谨慎又谄媚的假笑,腻歪声音道:“上杉先生,里面准备好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出——”

话还没说一半,见到巷子里当场割喉的场景,年轻人的头上的一群小“刺”直接集体起立,合成一根“大刺”钻上了天,连他的人也差点跳上天:“妈呀!这不是那谁!?”

这小年轻认识青宇光!是的,他就是理发店的池田。

池田冷汗涔涔,下意识捂住嘴,上衫冷不丁看过来,半请示半逼迫地让他继续说:“怎么?你认识他?”

虎彻也停下动作,不置可否地看着上衫和池田。

池田当下后悔死了自己的笨嘴。因为他此时此刻,在这帮黑社会前的身份是伪造的,名字和身份都是假的!他现在在这群人面前的身份是个银带高材生,某老板私人秘书,而不是理发店的小打杂。

也不是池田没事找事,他花了大半年时间游走在黑市边缘,才和这伙黑帮搭上线,勉强博取他们一点信任,就是为了当过中间人促成他们和别的黑手之间的“买卖”,买卖什么,他才不在乎,但只要成功一次,他的抽成就抵得上至少几年在理发店打杂的收入!

谁愿意跟个下水道老鼠似地,天天早出晚归在别人的店里点头哈腰卖力干活,却连那些顾客的烟屁股都抽不起!被困在这个繁华光线的城市其实只是里面的一粒灰!

他每天晚上回到2坪的半地下出租,把手洗掉一层皮,才能闻不到洗发水的臭味。他咬着牙,躺在冰冷坚硬的纸板床上,扣着因浸染化学物品而掉皮红肿的手,发誓一定要攒到钱!不管用什么方法!

而如今,池田终于找到了一个翻身的机会,做成这一单他就再也不是什么理发店的打杂了!

可现在,这一切都被这个横插过来的乡巴佬青宇光搞砸了!如果自己被识破伪造身份的话,就会跟这小子一个下场!

脑中飞快思量,池田狠下心咬牙道:“我认识!在新宿野村大厦逛过的都认识他!他是个在街头翻垃圾吃的精神病。”

上衫蹙眉盯着池田汗涔涔的脸,随即又转向傻鸟似的青宇光,眼睛不自觉停留在青宇光袖口的蓝带上。

被看出纰漏的池田疯狂补充道:“对!听说这家伙之前是个打工仔,因为说话嗓门大…又,又,又喜欢听墙角才被赶出来的!后来偷东西被打了几次就留落成流浪汉了!”

“嗓门大”,“听墙角”敏锐地砸中了上衫他们的神经,此时,是个人都知道青宇光绝对不能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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