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宗行侠仗义，为民除害。
东风千里传佳话，茶馆说书的把靠山宗的英雄事迹四处传扬。
村民们敲锣打鼓，担着粮食老酒，赶着猪羊登门答谢。
镇上的衙门也去了块心病，对靠山宗大肆表彰，县太爷亲自登门，携带礼金慰问。
据官方消息透露，双方话事人在酒桌上进行了热烈的洽谈，并签署了协议，携手报效家乡，共创辉煌。
这事儿传到五装观掌门蔡有田的耳朵里，把老蔡气得吃不下饭。
同行打脸啊！
钱没挣着不说，还失了口碑，五装观的名声急转直下，一夜之间臭了大街。
掌门蔡有田一怒之下致信靠山宗，骂以秦鸾为首的靠山宗是害群之马，是搅屎棍，坏了东海武道会的行业规矩。
一群井底的蛤蟆，能耐不大胆子不小，真是啥活儿都敢接。
究竟是谁给你们的勇气？
同行之间要好好相处，你们靠山宗是风光了，我五装观的面子往哪儿搁？
尤其是新任掌门人，自己家都揭不开锅了，还穷大方，简直是不当人子！
秦鸾也不客气，当场执笔，回信给了蔡掌门上了一课，首先感谢同行的衬托。
其次，重申强调我这个人很好相处，处不好是你的问题。
接着教给了老蔡一个从未听过的新词，叫“行业内卷”。
信中一副过来人的语气提醒老蔡——钱，没人不爱，但是做人得有人味儿，不能什么钱都挣。
对方是江湖老鸟儿，道理无须多言。
秦鸾以掌门人的身份提醒老蔡，请五装观做好心理准备，接下来靠山宗随时准备发力。
你不是说我是搅屎棍吗？那靠山宗就不客气了。
秦鸾的回信再一次惹恼了五装观的大老粗们，一群好斗的武夫扬言要找靠山宗约架，盘盘道。
蔡掌门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大骂手下猪头！笨蛋！愚蠢之极！
江湖不只是打打杀杀，江湖讲的是人情世故。
如今秦鸾领导下的靠山宗就是立棍儿的流氓，连搅屎棍都敢做的人还怕打架不成？
再说，自古同行是冤家，两家山头儿就隔一道龙驹沟，妥妥的邻居，这些年大大小小打过的架都数不过来。
靠山宗那帮孙子，单挑不行，唯一擅长的就是群殴。
打架一起上，都成了他们的传统特色。
你见过哪个武道修行门派把兵法当主修课的？
靠山宗就这么干。
不为别的，就为了跟隔壁山头五装观干架的时候不吃亏。
每次打架都想办法把单挑变成群殴。
这些年基本上单挑没赢过，群殴没输过，三三协同，围点打援，手段套路无所不用其极。
说起那群夯货，聪明的不多，敢打的不少，脑袋一热，不管是茅坑还是火坑都敢往里跳。
更何况如今的靠山宗还和衙门穿上了同一条裤子。
无论在民间还是官方，风评口碑都极佳。
这种局面下两家真要闹起来，不论胜负，最终占便宜的都只会是他们。
应了那句俗语——江湖越老人越贼。
有着江湖满级觉悟的蔡有田心里清楚，原本快要散伙倒闭的靠山宗之所以能够续命成功，关键在于秦鸾这个新任掌门身上。
娘稀匹的……小家雀什么来头，怎么突然就起势了呢？
做人得有人味儿……信中那句话点得老蔡脸皮火辣辣的疼。
那天晚上，老蔡一个人一壶酒，坐在院子里，对着天上的月亮琢磨了一夜。
年纪轻轻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个小狐狸不是一般人啊！
难道是我老蔡格局小了？
那件事后，老蔡花了二十两银子通过手下打听到了一个惊人的内幕。
***
——秦鸾，字白羽。
东海钟山人氏。
父亲是东海集仙镇的首富，本地赫赫有名的秦大善人，秦怀嗣。
年方二十的秦鸾是家中嫡长子。
秦怀嗣江湖中没有名气，但说起秦怀嗣的老子，秦鸾的祖父才是真正的不得了。
秦鸾的祖父秦郎道，人称紫衣上人，妥妥的玄门大能。
在世之时曾是三朝元老，官拜国师，统领司天监，辅佐过三任帝王开创太平盛世。
至今京城佛牙塔中那颗佛牙舍利，便是紫衣上人六十年前，从西域摩罗宗那位喜欢在天外楼中修欢喜禅，掌中佛奴跪奉香花美酒的金眼摩罗嘴里掰下来的。
摩罗宗曾力压佛门成为西域国教，假佛赶跑了真佛，当上了西域霸主。
天大地大老子最大。
即便摩罗宗嚣张不可一世，六十年间却始终不敢入东土布教，与黎阳玄门争人间香火。
这里面一多半有着秦鸾爷爷的功劳。
然而，伴君如伴虎，秦家的没落要从三十年前说起。
三十年前延庆帝登基，司天监上演大小王之争。
少监正公输青羊在延庆帝背后的支持下登上国师之位，紫衣上人的声望渐渐被公输青羊取代。
延庆初年，一百六十岁高龄的秦郎道告老还乡退出朝堂，举家搬迁东海故里，隐居集仙镇。
此后的几年中，秦怀嗣靠海经商，生意越做越大。
就在秦鸾出生的前一年，紫衣上人驾鹤西游。
秦家人行事低调，从不把祖上的光彩挂在嘴边。
时光荏苒，三十年后的今天，坊间很少有人知道镇上的秦员外就是功高盖世的紫衣上公的后人。
蔡有田自然也不例外。
了解到秦鸾的背景出身，老蔡当场吓到腿软，冷汗湿了一裤子。
难怪县太爷都主动登门向靠山宗的小狐狸示好，敢情这背后大有文章啊！
当年，西域摩罗宗那位金眼摩罗扬言要入九州布道，要朝廷出资修建三千道场，气焰何其嚣张。
最后下场如何？
还不是被秦鸾的爷爷紫衣上人秦郎道一顿巴掌拍得服服帖帖，连金灿灿的大门牙都给掰下来了。
传说那紫衣上人大袖飘飘一手平推万里江河，一路向西，只为逼问摩罗一句——悟了没有。
摩罗不悟，江水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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