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慢慢朝下转去,火花一下子跳到了最近的那一条黑蛇上,蔓延吞噬,星火燎原,谢南溪的四周高燃起了火焰,将靠近她的蛇都给烧成了灰。

焦勋云不自觉往后挪动着,他吞了吞唾沫,语气却比先前要笃定得多。

“你不是谢南溪!你个冒牌货!谢南溪是冰灵根!”

又是一个被话本误导的人呐。

谢南溪摇了摇头,操纵着火焰将黑蛇烧了个一干二净,“你见过谢南溪吗?”

她想是没有的。

除了宗盟以及那几个经常打照面的大宗门的人,剩下的就不怎么有人知道了。

至于她行走天下时用到的身份,也都是有名有据的,经得起彻查,再加上当初莫名其妙背上的陌路人诅咒,任何和她打过交道的人,都记不得她的样貌,只有在她自己刻意出现并打扮得尤为刻板时才会被认出来。

就比如今早去城主府,谢南溪也是靠着玄铁符才被司华一眼认出来的,后面墨蓝色的酒壶也是刻板印象中的一个。

长风关潼竹山主北嫣,喜墨蓝,好酒,爱享乐。

这便是司华打心底所有的印象了。

“没见过。”焦勋云摇头,“但她的经历人尽皆知,谁不知道她御水控冰,是个冰灵根!”

“你到底是谁?谁让你来坏我好事的!”

“明明我就要成神了!你个坏事精!”

谢南溪轻轻蹙眉,往后退了一步,师姐说的还真没错,嗜尸一派一脉相承的聒噪。

她弯下腰,拾起焦勋云还没挣脱掉的银角锁链,打了个响指让其失言后,便拖着人在这黑不拉几的空间里来回走。

直到火光照亮了整块地,这里的全貌才完全显露。

一间间用银角制成的牢房,每一间里面都锁着十几个人,无一例外,谢南溪所见到的都是干尸。

谢南溪垂眸睨了他一眼,生平头一回觉得一个人如此该死。

宗盟里负责鎏洹城勘察的是吃干饭的么?这么些年一点也没察觉城里藏着个定期出城定期入城的银角犬捕猎者兼邪修吗?

银角犬本就稀有,也不知被焦勋云残害了多少。

“嘘!有人来了!”尽头的小牢房里传出了声响。

谢南溪听着声音有些耳熟。

于是拖着人加快走了过去。

火光倏地照亮了阴暗的牢房,房里的人乍一见光,下意识眯上了眼睛。

唰!

一连串的狐火朝着谢南溪袭来。

还没到谢南溪跟前就被她削弱了去,她的手里又多了几颗窜动的火苗。

“等等!”黎栢君用被捆在一起的手猛地抓住了玉令婉,她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谢南溪,“……北、北嫣?!”

躺在地上任由拖拉的焦勋云突然剧烈挣扎了起来,他愤恨的看着谢南溪。

那眼神仿佛在说:我就说你是个冒牌货!我就说你不是谢南溪!!!

黎栢君没看见地上的焦勋云,她脸色焦急的看着谢南溪,双手胡乱的抹了抹脸上的灰,急切道:“快走,去报信宗盟,这下面还有一个诅阵!焦勋云联合了所有嗜尸邪修,他们要再启常家诅咒!”

“别急。”谢南溪抓住了她的手,细声安抚,“诅阵未启不可见,你既然知道了有它的存在,那就已经晚了。”

她平静中带着点疯癫,说得黎栢君也回了神,她颤着双唇,双眸含泪回头看向玉令婉,自责的瘫坐在地。

“都是因为我,要不是我没有多加小心,也不会害得这位狐妖姐姐舍尾救我,焦勋云也拿不到狐尾去开阵……都怪我……”

玉令婉不太自在的侧过了头,“别看我,又不是第一次断尾了,我有数得很。”

狐尾、鲛耳……都是诅阵所需,谢南溪想她明白鲛妖出现在这的原因了。

邪修啊,贪念真大。

“你感觉如何?”谢南溪看她面色发白,像一株随风摆动的嫩草,随时可能折断倒下。

“放心吧,等我休息一会,就带着这丫头出去。”她摊了摊手,“外边那个春生堂,和他一伙的。”

黎栢君抬起头来,附和着点了点头,“是我没及时发觉,反而被他们套了话,师兄说得对,我每次都想得太简单了……”

谢南溪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你只是中招了,歇一歇吧。”随即在黎栢君困惑的目光中,眼神示意玉令婉动手。

一记手刀将其打晕了过去。

“我怎么不知道嗜尸一派还会蛊心术?”玉令婉接住后倒的黎栢君,眼底光芒闪烁。

谢南溪丢给她两个铃铛,理所当然道:“如果嗜尸派里有狐族,不就解释得通了吗?”

“你要去春生堂了?”玉令婉见她站了起来。

“和焦勋云一伙的,满堂的邪修啊,真不敢相信。”谢南溪一脚踹醒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焦勋云,“若是你恢复了,便带着她离开,你手里的是护生铃,保命用的。”

鎏洹都快成邪修的窝了,宗盟居然一点察觉都没有,果然是逍遥日子过多了,职责什么的都忘了。

谢南溪开始盘算起说服宗盟那群老古董重开抽审制度的可能性了。

以她的面子,应该能有点效果吧?

实在不行,就得去搬自家师尊了。

“常家诅咒可不是儿戏。”

玉令婉突然出声,她不是第一天认识谢南溪,自然知晓谢南溪的性子。

“我知道,但现在我得弄清一件事。”

在这三千年后重新出现的常家诅咒里,鎏洹扮演的,是一日之间满城丧命的六地界之一,还是雷电盘旋的困狱蓝川谷。

地下诅阵还没有对她产生多大的影响,至少可以证明,诅阵能量未够,她还有时间。

必须敢在这之前,先把那群臭鱼烂虾绑到一块,免得到时候祸乱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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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春生堂内,响动不断,头顶的房梁生生被几个从天而降的人砸出了个大洞。

春生堂内的人,瞬间躲到了周围,个个探着脑袋,警惕的盯着中间灰头土脸的小人。

“李怀良!你扯到我头发了!”

“起开啊你,明明是你挂着我了!”

“都说不要飞那么快了,这下好了,撞人了吧?”

“桑梧你怎么不说话啊?明明同意曲乘安比飞的时候你第一个同意的!”

“我当时只是想和你说,你忘了回南溪讯息了。”

“等等等等,我们好像要赔灵石了。”

“……”

几人低头摸索了一下自己的乾坤袋,面面相觑,无言以答。

丛息虔挠了挠后脑,“我现在回南溪讯息,还来不来得及?”

“她不是去西荒了吗?我们现在,应该是在北阡?专门让她过来还债,她会不会把我们埋了?”李怀良数着被扯掉的头发,欲哭无泪。

曲乘安摇了摇头,凭着他对于谢南溪短暂的印象,他觉得谢南溪会先压榨干他们的价值再埋。

桑梧扫了一眼周围的一群人,发现屋内的装饰风格以及人的穿着打扮,都无限趋向于西荒的风格。

他闭了闭眼,“这里好像就是西荒地界。”

“啊?道友,这是哪里啊?”丛息虔立马转头问了个离自己最近的最和善的男人。

当了一辈子人人喊打的邪修,头一回被叫道友的粗壮大汉懵了一瞬。

“鎏洹。”

又是一阵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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