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鹤堂位于宋府西南角,占地面积最大,且又僻静,自宋老太爷去世后,宋老太太似乎心灰意冷,将家中琐事悉数交给媳妇李春兰后便自己个儿独自居住在松鹤堂,不再管宋府琐事。

宋承义从来对后院之事不感兴趣,如此“婆媳和睦”他到并无意见,只要面上李春兰敬着宋老太太便罢。

可今日场面似乎有些不同。

甫一进门,宋梓忆便依礼上前给正首坐着的宋老太太、宋老爷、太太依次请安问好。

宋老太太身穿暗紫福字纹直领对襟褙子,头戴嵌紫玉牡丹纹抹额,看着倒是清瘦矍铄,可目下似乎有些困倦,面对宋梓忆的请安只点了点头,便让她下去坐着,语气看似关怀,听着却十分冷漠疏离。

而她那个刚回到家的父亲,自然就更没什么反应了,只是一脸的官司,也不知道她来之前松鹤堂究竟发生了什么。

“老太太让你坐着便坐着罢,下次早些来请安。”见宋梓忆还呆呆站着,左下首坐着的李春兰不耐烦地开口道。

“女儿知道了。”宋梓忆乖乖退了下去,往下首走时还能听见宋梓玥嘲讽的笑声。

李春兰正对面的椅子空着,第二张椅子坐着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青年男子,看着面容端方,只是眉眼间显得稍宽,想必便是大少爷宋梓耀了,他旁边坐着的依次是三姑娘宋梓琴和四姑娘宋梓柔,唯一剩的位置就是左手边末尾宋梓玥旁边的位置,宋梓忆坐下后耳观鼻,鼻观心。

松鹤堂众人的表情不一,空气沉默了一阵,才听见宋老爷忍不住开口道:“今日确实是儿子欠考虑了,但到底这次机会难得,请母亲再考虑考虑,儿子必不会让母亲受损。”

闻言宋老太太咳了两声,半晌才回应:“老婆子也并非是要阻拦你,生意上的事我不懂,只是常言道贪多必失,若是你要举全家之力去走这么一趟,出了岔子,这一大家子该如何是好?”

话音未落,便听李春兰忍不住开口为宋老爷解释道:“母亲,请恕媳妇多嘴。媳妇儿只知老爷这些年来经营困难,若是不趁着这次机会……您想想,咱们家在凤城经营多年,一家子吃穿嚼用都要倚靠两家铺子,可铺子每况愈下,若是继续这样下去,怕是今年连维持都艰难。正好有这么个宫里人外出采买的好机会,咱们家只需先垫上这笔钱,把货给宫里的贵人备好,便能赚上十分的利润,且再者说,若是做成这一单,日后搭上宫里这条线,说不准咱们家从此就发达了,哥儿姐儿们的前途也就不用愁了。今日听夫君一说,若不是媳妇儿出身寒门,拿不出这么些银子,也定然不会来让老太太烦心……”

她话没说完,便被宋承义厉声喝止:“住嘴!母亲还在说话这里哪有你插嘴的份!”

李春兰闻言好似一惊,马上站起来带着些哭腔道:“是,是媳妇儿鲁莽,言语无状,还请老太太莫怪。”

宋老太太挥挥手,并未说什么。

一番听下来,宋梓忆也大概明白了,总的来说就是这两夫妻想问老太太掏钱做生意,可人家老太太不情愿。

说是宋承义做完北都的生意,回来的路上认识了一位据说与宫里贵人相交甚密的商贩,这商贩说自己有一单大生意,是要为宫里的贵人办货,只需要先去杭州把货买来,待贵人们来便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但无奈他自己没有那么多本钱,若是这一次做不成这生意,想必会永久失了这个贵人,故而急得焦头烂额。

宋承义到底是商人,自然没那么快相信他的哈,一路上便各种试探,直到这个商人拿出宫里贵人的信物来,他才算彻底相信,且又说拿钱买了那货只销他自己存着,贵人来取时送过去便罢,即使贵人不来取,那货也能自己脱手,基本上是没什么风险的。

听到这里,宋承义才提出也想要参与一份,为他解燃眉之急,这位商人自然是千恩万谢,并答应事成之后除本钱外分给他十分之一的利钱,算下来大约是两百两银子的利。

这对于做绸缎生意走南闯北利润愈发微薄的宋承义来说,倒真是一门好生意。

只除了唯一一个问题,商人说若是要参与,至少也得分一千两的份额,否则零零碎碎他也不好处理。

宋承义手里没那么多现钱,便说要回来和家人一起商量。

回来以后一番盘算,统共除了铺子的存货,家里家外合起来也就六百两银子的现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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