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时母亲在煤矿上给人家做饭,煤矿爆炸了,母亲成了两节,当时家里穷,走了很远的路去接母亲回家,没钱火化,两个塑料桶装着娇小的母亲回家。
他恍惚了一阵——他早年间对母亲的记忆只有在塑料桶里。
如今他二十岁,父亲也死了,父亲堪称漂泊的前半生终结于这个北方小城,安稳的后半生仅仅享受了十年。
左上方的状态栏对得起他从生到现在所遭遇的。
他花了两天草草收敛了父亲的尸体,因为左上方的状态栏让他做事游刃有余——他决心按照状态栏上说的做,总之没有时间限制,他想什么时候出发什么时候出发。
读书不再成为唯一的高尚选择,他如今有了独一无二的堪称奇幻的选择,这让他沾沾自喜。
他慢悠悠打扫房间,决心收拾了屋里的破烂就北上去津门跳海。
那里是距离这最近的,有海边的大城市。
父亲的遗物不多,父亲生前的生活用具就很少,占大头的是占卜的工具,好多本玄之又玄的书...自从他去远处打完工回来就这样了。
不过这门营生倒是很赚钱,又很轻松,他有心想学但父亲从不教他,只是说他的路不在这里,是碰都不叫他碰的。
父亲从不说他的命运是怎么样的。
记忆里每当问到这个话题时他总是“好孩子”“好孩子,没你的事,去玩吧”这样糊弄过去,他也不负所望一直是个好孩子,从小学开始到高中就是班级里第一第二,年级里怎么说也会是前五十名,直到高考他的成绩原来只能读二本。
打扫到二楼,二楼通往阁楼杂物间的门有些年久失修,锁上生锈了,拿着钥匙摆弄了好长时间才打开,有着年代感的窗户上糊了灰尘,透过来的阳光也是模糊不清的,仅有的一扇窗让这杂物间保持着本该有的阴暗。
复怀望心情复杂地打开滋滋啦的钨丝灯。
在杂乱又整齐的环境里总能找到些宝藏,更何况这间杂物间在他印象里只是远远望见一次,对于当时的他,是恐惧大于好奇的。
第一次踏上这木质地板的杂物间,仿若阴暗处会藏着怪物,这种感觉依旧让他寒毛直立,只不过他是有事的,他要收拾了东西再走,吞咽口水,舌根是冰凉的,从一处看似安全的地带开始整理。
年久失修的老式电风扇,小时候他的写字本还有算数题册,已经融化的蜡笔,几根棱状的木棍...
倒也不是完全无所收获,一把桃木小斧头,两本油皮包的笔记本。
锁好了杂物间隔断灰尘,复怀望回到自己的小卧室细细看这两本笔记,刚才他粗略翻看一下,在父亲堪称潦草的字里依稀可以读出这是他年轻时打工的笔记。
铁床吱嘎一响,晒过阳光的被褥有股奇特的香味,他找个舒服的位置躺下——刚才点了外卖,在这样城乡结合部的地方也能点到像模像样的外卖——怪不得有时候老爹给他拍吃的饭,竟然能看到某斯丁。
边吃边看,不得不说老爹的文笔着实有股老味道,像是在读有股霉味的故事会,窝在乡下给人家看命属实是委屈他了,这样堪称传奇的经历写出来也像奇幻小说——尤其适合投稿故事会。
在白的晃眼的白炽灯下,复怀望越看越心惊,手中的汉堡吃完了都没想起拿起第二个。
冷汗像钉子一样扎透后背,却渗不透衣服——他莫名有些紧张的感觉,像窥透了命运的一点碎镜子。
仿佛早早就有安排,他从出生到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在提醒他,齿轮总在不经意之间让人察觉,但抓不住逃走的尾巴,一切都无可避免地滑向一个无可奈何的结果,却别无选择。
最好的结果也是最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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