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正盛。
淮阳县衙内却冷的像冰窖一样,这冷不是说身体感到冷,而是从心底里微微发寒。
淮阳知县郭志臣正襟危坐,眼神在堂中二人来回飘忽。
前些日子,城外的三百亩良田被烧得一点不剩,等他这个知县听到这个消息已经没有补救的可能,问其缘由,原来是粮食监察使储世业做的,说是战机不可延误,那片稻田可能藏身妖魔。
“妖魔妖魔,藏几个妖魔算什么事,就这样把田烧了,剩下的税难道要我来补吗?”郭志臣心中不满意。
话虽如此,同在官场,郭志臣自然明白和光同尘的道理,场面上他还是要说一些向着储世业的话。
这些田地归县内的陈秉玉所有,和储世业对峙的就是他。
储世业身材矮小,衣着雍容华贵,他原本是县外的富商,不知在何处买了官职,在淮阳县安了家。
陈秉玉一只腿放在椅子上,盯着眼前一身富贵的官员,大堂外来的微风吹拂着他的头发,眼神犀利。
“不知监察使大人为何要烧我家的田?”
储世业冷哼一声,“事态紧急,难不成你要我去叫醒你,再和你商量吗!”
“自古以来,千年田,八百主,你把我家的粮烧了,我这么大一家子人,吃什么?”
储世业一脸不耐烦,“你哪里来的一大家子人?你孤家寡人一个,吃什么不行?”
“那你们吃的是什么?”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吃的当然是皇粮,和你有什么关系?”
“皇粮是谁的?”
储世业眼底尽是嘲讽,“皇粮自然是皇上的!”
“说得好!”陈秉玉冷笑一声,“那你糟蹋的就是皇上的粮,放火烧的就是皇上的田!”
储世业瞪大眼睛,脸色难看的看着陈秉玉,如鲠在喉,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停...停!”
眼见着情况逐渐失控,郭志臣大声拍动手中桌板叫停:
“陈秉玉,放火烧田不是储大人本意,折了现银给你就是。莫要得寸进尺!”
“若真是这样就不用这么麻烦!”
陈秉玉义正言辞道:“三百亩良田结出的粮食应该有上千两银子,可储大人只愿意出六百两,您说说这怎么算?”
“你放屁!”
储世业脸色涨红,怒不可遏,颤抖的手指指着陈秉玉脑门:
“今年是欠年,左不过值五百两,给你六百两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监察使大人把丰年说成是欠年,是不是也能把今朝说成是前朝?”
“砰!”
郭志臣重重的将惊堂木摔在桌上,面色发黑:“明日再议明日再议,今天就到这吧!”
“再说连我都要掉脑袋了!”
二人怒气冲冲离开厅堂,留郭志臣一人在椅子上发愣。
片刻后,陈秉玉笑呵呵的走回来,仔细看他身高七尺,面色温润,全无刚才强硬的样子。
“义父,我回来了。”
郭志臣点点头,满意道:“做的很好,就连为父我都心慌起来,想必储世业心中更加慌乱。”
“义父。”陈秉玉犹豫了一会儿,“我们这么谋算储世业,军部不会找我们算账吗?”
风吹进大堂里,郭志臣一脸不屑。
“他这粮食监察使的官是买来的,放火烧田的主意也是他想的,他不敢报给军部。”
“他到底为什么要放火烧田?”
“不清楚,但肯定不是一句战机不可延误就可以了结的!”
“烧了我们的田,又不替我们交税,纵然他有天大的本事,我也要让他把骨头吐出来,恭恭敬敬的叼到我面前!”
郭志臣转过头,温柔的看着陈秉玉,“等得到储世业那本炼精功法,为父就想办法把你和平儿送进镇魔司,这样才算是出人头地。”
陈秉玉眼中露出希冀之色。
镇魔司乃是当朝皇帝永兴帝所设,直属皇帝陛下本人,负责祓除妖魔。
天下练武之人,无人不想进入镇魔司。
“你且回府吧。明天我定要让储世业把功法吐出来!”
陈秉玉点点头,行了礼,摆出那副无法无天的样子,离开县衙。
在回府的路上,陈秉玉灵巧一拐,走了另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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