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走来,同时还在用消毒液抹手。她一步步靠近,走到床边,她通过塞奇克网询问铃宁:

“请问您哪里不舒服?需要为您制药吗?”

铃宁醒来,把刚刚想起来的所有事情都再次忘却了,她只好向那位戴着口罩的白大褂医生说——通过塞奇克网:

“不,不用……谢谢您……”说罢,铃宁正要从这床上起身,准备离开,但被立刻拉住胳膊:“不,您还不能出去,外面的对您没有任何好处,希望您能听我的,暂时留在这里。只是睡一觉也好。”

铃宁不好拒绝,但这番话让她又把过往想起来了一部分——她又感觉头疼了。

“您头疼?请稍等。”医生立刻转身,从柜子中拿出一瓶止疼药交给铃宁。她倒出一粒药丸,放进铃宁的嘴里,然后就自顾自地去制药了。这是个相对冗长的过程。

铃宁把右臂搭在额头上,感受着温度,一口一口呼吸着空气。仍然可以听见外面暴动的声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声音就发生了变化。空气中突然多出许多哀嚎声。

出去之后铃宁才知道,这里早已哀鸿遍野,血腥的场面令她腿软体乏手无力……但还好,那是明早的事情,此时此刻,她还能躺在白床上。

屋外,人们几乎要被血腥的场面吓晕厥,都四散而逃,因为军队开始了血腥镇压——这并不好,但军事部和“中枢”反复声明这并不存在……真的吗?

街道上,已经只剩下了血迹斑斑的尸体,他们举着的牌子也没了曾经写下的标语,那里早就只剩了红色。街头一片狼藉,人们被堆叠在一起,然后一把火烧个干净……

“这里是……地狱……啊……”就连一直保持镇静的麦耶也发出了疑问,眼前的景象是他此生从未见过的,今后再也不会看见第二次。明日过后,他将再也不记得这些。

这时候,他才想起来可以让众人回到宅邸内,于是他试图用自己的“威望”让众人服从自己的“命令”。他急忙打开门,大家蜂拥而入。

第二日的太阳来的格外地迟,大家怀着不安的心情打开了门,麦耶也走出去,却看到街上已经没了血红色,他打开铁门,想知道是不是到处都没了血红色……

这时候,大家也都跟了出来,除了铃宁,她昨晚服下了医生的药,现在还在床上躺着,昏睡着。但昨日人们的嘶喊声似乎还在耳边,挥之不去。

她醒来了,那名医生一直坐在床边。看到她这么看着自己,铃宁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于是立刻坐起身来——不适感已经完全消失,她现在打算去外面看看。

在医生的搀扶下,她慢慢下床,走向门口。这时候,她才注意到这是间纯白色的房间,空气中满是药味,这种他人认为难闻的味道在现在的她看来却很好闻。

运动鞋走出房间,众人早就已经离开,只剩了麦耶一个人还在外面。

“啊,麦耶先生……”铃宁先前从某处听到了他的名字,“这里……”

“您身体还好吗?”麦耶问道,而铃宁回复:“还好,谢谢您。昨天发生了什么……我不大记得了。”

“昨天啊,我在这里宴请你们,不记得了吗?嘛,没事,之后常来就记得了。”

听后,铃宁很清楚自己说的不是这件事,于是她追问:“不是,这里昨天不是发生了暴动么……”

听闻“暴动”二字,麦耶感到奇怪,在他的印象里,昨天可没有发生过“暴动”这种不可理喻的事情。他回应道:

“哪有这种事情……”

他确实不记得了,不知道为什么。不止是他,昨天来的众人中除了铃宁,大家都不记得了。只有铃宁记得,塞奇克网上也没有丝毫线索,街道很干净。

铃宁感到奇怪,也许自己记错了,也可能是梦中发生了所谓的“暴动”,所以她才以为昨天发生了这件事。

“谢谢您为我们设宴……”铃宁向麦耶道谢,随后迈出大门。她的头隐隐约约的还有那么一点疼。脑中若隐若现的记忆“折磨”着她。

她撞到了某处,昏过去了。

眼前一片漆黑,四肢没有任何反馈。远处,隐约有一点火光,很弱。铃宁往那边走去,眼睛已经可以睁开,但却丝毫感觉不到自己的腿在移动。

“心灵的力量……”

她靠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火光越来越明。那里站着一个人,头发已经斑白。再靠近一些,已经可以看清那人的衣着:暗紫色的上衣,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图腾……

“只有掌控了心灵的力量,才能掌控一切……”

铃宁已经可以看见那个人的全貌了,脸上满是皱纹,身上的肉很松垮,好像就要掉下来一样。她两手拄着一根木鸠杖,独自站在一把椅子旁。

“唯有掌握了心灵的力量,人们才能得到自己所渴望的一切。而不具备这种力量的……”

“你好?”不知为何,铃宁不自觉地开口道。那位从刚刚起就一直在念叨着什么的老妇人才终于注意到铃宁——尽管她一直看着铃宁来的方向。

“你来了?”

“什……么?”

“不要紧……请坐,呵呵……”老妇人颤抖着右手,示意铃宁坐下。她一个人继续拄着鸠杖,一步步地往铃宁的左边移动,一边走还一边问:

“请问……您……”那人的话中有一丝疑问的语气,“您此次前来,所图……何事?”

铃宁正要开口,回答自己不知道“所图‘何事’”,但老妇人却先止住她:

“哦哦哦……不用回答,我已经知道了,它们都刻在你的大脑皮层上……特别明显。”她正说着,忽然席地而坐,盘着腿,却仍然一手拄着鸠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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