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姝长大了些,被娇宠着,性子有些朝着混世的方向发展。

这日楼笺正在官署督办,却被姝姝身边的宫女请走。说是,公主回了宫被陛下罚跪,陛下发了好大的火,要君后去劝一劝。

京都历来有时节宴会的旧俗,原是皇后或宫妃主持,意在邀请官眷入宫吃茶赏花,为皇帝择妃,或者为皇子选妻。

待皇家挑选过后,京都还会有皇后筹办的游园宴会,贵族子弟与千金小姐都会参与,变相的相看择婿场合。

只是游慕登基之后,忙于革新换制之务,未曾有心力看顾这些琐事。虽是名义上的皇后,但楼笺不曾被家中以后妃之仪教导过,自然不晓得皇后还要管理筹办这些。

但帝后二人不着急,那些官员家里待字闺中的千金小姐可耽搁不得。

位份稍高一些的官眷命妇便求到了楼笺面前,希望当朝皇后能沿用祖宗旧俗,也为他们各家的女眷谋一些好机遇。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楼笺自然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但他并不了解内里的情况,加之又是男子,与那些闺阁小姐相交起来多有不便。

是以这个事务便由楼笺转托给了先帝的瑜太嫔去筹办,姝姝读书读的倦了,听到有新奇的玩法,便闹着也要去。

得了游慕应允,欢欢喜喜打扮精致带着一众仆从出了宫。

这事原不打紧,姝姝如今贵为公主,没人敢惹公主不快。

但......还是出了些乱子。

暂时收束了事务,赶回去的路上,楼笺弄清楚来龙去脉。

据宫侍说,是有位尚书家的千金出言不逊,惹了公主不快,被公主推下了水,那千金的胞妹也是个不弱的,竟然当场闹了起来,没脑子的指责公主并非皇室血脉,将来也是被嫁出去和亲的命,能嚣张到几时?

动静闹得很大,众人纷纷赶来,正巧听闻这番言论。围观人讶异惊惶,尚书夫人连忙赔罪着将女儿拉走,姝姝受了气,冲过去当众甩了那姑娘一巴掌。

一场好好的宴席,便被二人这么搅乱了。

宫侍这般言说了一路,待到紫宸殿,听到内里打手板的声响和小公主的倔强啼哭,宫侍不敢入内,只得祈求皇后能解救一番。

殿门被推开,姝姝侧头瞧见舅舅来了,当即扬起一丝希望之色。

楼笺看过去,视线安抚着,绕到一旁劝架。

立在一侧拿着戒尺的游慕还气着,见楼笺过来,睨过去一眼,没开口。

“哥哥何须生这么大的火气……”楼笺扯了扯游慕衣袖。

“其实依我看来,咱们姝姝也没错,那吕家千金觊觎后妃之位,还大言不惭说要生个皇子撵下姝姝的位置,便是我也忍不了。”

“就该连那个小的一起丢水里泡着!”拿水泡一泡她们那面粉似的脑子,省的拎不清,他多年来独宠是假的吗?竟然还妄图撬他墙角?

瞧着这些年哥哥好说话,便又想着作妖?

“有你说话的份?跪下!”皇帝不为所动,并且又罚了一个。

“……”

而后,一大一小齐齐跪地。

“噗!”跪在团蒲上的姝姝没忍住嘲笑,溢出一声轻音。就知道她小舅舅没用!

“游姝?”

“是!”偷笑的人不乐了,一副苦大仇深的思索自己的错处。

罚跪许久,待皇帝消了气,这一大一小才听得上方陛下有言:

“你是公主,他吕家算个什么东西,一群庸碌之辈,至于放在眼中?可知朕为何要罚你?”

“其一,身为公主,你不该在众人面前失仪,自降身位,损毁声誉同一个官眷争执不休。其二,你和你舅舅一样蠢,皇室之人,多攻于心计,要整治一个人的手段多了去,又何须摆在明面上?”

“情绪不显于面,喜怒勿让人知。可记住了?”

“……记下了,今日之事是儿臣太过出冲动,爹爹息怒,姝姝明白了。”这番话姝姝是听进去的,或者说,只要是爹爹的教诲,姝姝都记得清晰。

今日,不过是听闻那吕家姐妹二人说的太过嚣张,分明是羡慕她的待遇,却又明里暗里的贬低她的出身,她气不过,才会鲁莽了些。

“行了,回去读书。”

游慕挥手宽纵,放姝姝回去。

见孩子得了饶恕,楼笺连带着要起身,又忍不住喃喃:“哥哥,我没有那么蠢吧……”

“叫你起了?”游慕喝茶,抬眼凝过去。

“……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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