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命令,被砸之人哆哆嗦嗦站起身,双膝因长时间跪地不免有些发软,差点又要跪下去。

那人踉踉跄跄移步到沈知度身边,以为对方会奖赏,满脸谄媚道:“殿下有何……”

话未说完,那人声音戛然而止,视线慢慢往下,便见一把短小精悍的匕首准确无误地插入了他的心脏,接着一声闷响,那人后仰倒地,死不瞑目。

“有何吩咐?”沈知度冷笑一声,“让本王想想啊……你方才不是说了自己该死吗,看在这么些年你勤勤恳恳的份上,这点小事,本王岂有不应之理?成全你咯!”

说完脸色又一变,指着面前跪着的众人怒道:“你们这群废物,还都杵在这儿干什么,都想等着本王挨个成全吗?”

“属下告退,属下告退。”

跪在地上的一干人等纷纷连滚带爬出了屋子,不敢多停留片刻,怕下一秒倒在地上的人真是自己。

待众人都走后,从后堂又走出一男子。

男子着一袭月白色直缀,墨发皆以同色绸带绑起,手持一把雨夜劲竹扇,妥妥一副文人之态。

“殿下莫气,小心气大伤身。”

好似没看见倒在地上的人,男子跨过其尸体,直接来至沈知度身旁。

“你出的好主意!现如今本王还有何颜面回京面见父皇!”沈知度接过随从呈上的手帕,细细擦拭双手。

白衣男子惊讶,“您出此良策治理了水患、安抚了民心,更是在疫病爆发时临危不惧,与百姓同生死、共患难,为何无颜面见陛下?”

听完他的话后,适才还怒不可遏的沈知度瞬间眉头舒展,“公孙莫啊公孙莫,要不说在众多门客中本王最欣赏你呢!”

“殿下谬赞。”公孙莫微微颔首。

“但是账本丢了,粮仓还被烧了,本王又该当如何?”想起这些,沈知度不由得又怒上心头。

“账本?什么账本?”公孙莫一脸无知,“无凭无据的东西,不足为患。至于粮仓,芜州此次灾民过多,粮食本就是分给百姓的,不被百姓吃了,还能干什么?况且殿下日日为百姓殚精竭虑、夜不能寐,大家有目共睹,陛下也会看到您的辛劳。”

“好,好!”沈知度拍拍对面人肩膀,“公孙,你就是本王的千里良驹,得你在侧,本王之幸也!”

白衣男子躬身行礼,“殿下是属下的伯乐,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能得殿下慧眼赏识,亦是属下三生之荣哉。”

“但是有一事,属下方才才得知,不敢欺瞒殿下,得到准信后立马便过来禀明您了。”

“何事?”

斟酌片刻,公孙莫开口:“城中看守来报,城内物资紧缺,县令不得已下向临安求助,最后是俞王带人,解了芜州困境。”

“六弟?”沈知度若有所思。

那日早朝,沈知廑因为举人不善被乐丰帝当众训斥了一顿,之后更被派遣到临安亲自向一城百姓赈灾赔罪,而沈知度却因献策有功,惹得乐丰帝龙颜大悦,被当众夸赞。

“若俞王因那日之事对殿下心怀怨恨,回去后把芜州详情说与陛下,那我们之前辛苦可都白费了。”

“殿下,若不然……”公孙莫比出一个“杀”的手势。

看见这个手势,沈知度心下一动,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忽听手下人来报:“殿下,有信传来。”

“何人来信?”

“属下不知。”

手下人把信交给沈知度,沈知度打开,半晌,原本有所动容的神情现在被满脸不屑取代。

“不必动手了。”

“殿下何意?”公孙莫不解。

沈知度把信递给他,“我这六弟还真是草包一个,从小便贪生怕死,长大后还是这副德性。”

公孙莫看过,仍有些不放心,“会不会是俞王心机深沉,故意抛出假的来迷惑殿下?”

“那你想如何?”

“殿下不若派人盯着,看看他是真傻还是装傻。”

沈知庭颔首,“那便依先生所言,以防后患。”

须臾,公孙莫又言:“眼下还有一事要劳殿下费心。”

“先生但说无妨。”

“属下听说此次疫病是城中一名医女所控,殿下何不借此机会好好奖赏一番,以示仁心,也为敲打?”

毕竟这人制出良方、救了百姓为真,如若不明不白地死了,城中百姓肯定有所猜忌,到时问题只会愈发棘手,但又不能让其多舌,想来想去,唯有此法最两全其美。

而且听闻这名医女是县令千金,事关他女儿性命,他总能有法管住自己的嘴,也管住城中百姓的嘴。

“这事好办,”沈知度大手一挥,“给点钱便可,这世上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那便交由你去办吧!”

“属下遵命!”似想到什么,公孙莫询问:“过几日就是中秋了,殿下要留在此地赏灯观月吗?”

沈知度轻叱一声,“这等穷乡僻壤之地,能有什么好赏的?本王恨不得现在就离开这晦气之地,一刻都不想多待!”

公孙莫轻轻一哂,“殿下受苦,等再过两日咱们便可回去了。”

沈知度坐下揉揉眉心,“行了,你先下去吧,本王有些乏了。”

“是。”

公孙莫找人处理完躺在地上的尸体,行完礼后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

“殿下,过几日便是中秋佳节了,您真的不等过完节再走吗?”

城门口,陈怀桂试图挽留即将要离去的沈知廑。

“多谢县令好意,”沈知廑微微一笑,“此次本王原是要去临安的,临危受命才来宝地,眼下诸事已了,是时候该回京复命了。”

陈怀桂叹一声气,“殿下帮了我们这么多忙,下官作为县令还未来得及好好款待您,您这就要走了,下官惭愧啊!”

“陈县令把本王招待得很好,是本王多有叨扰才是。”

“殿下您这话,”陈怀桂垂眸摇头,“下官实觉汗颜呐!”

“以后有缘,本王再来芜州,定不负您的盛情。”

“有您这句话,下官定等到那日。”

两人又客套一番,沈知廑看看天色,“时辰差不多了,本王该起程了,陈县令,有缘再会。”

陈怀桂抱拳躬身,“下官恭送殿下!”

沈知廑向一直站在旁边静默不语的陈扶莲微微点头,随后进入马车,慢慢驶离。

目送车马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路的尽头,陈怀桂怒瞪了眼陈扶莲,发现她连半点视线都没分过来半分,径直离开,只恨不成器,但却无可奈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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