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手下躬身领命,同时暗暗心惊。

宋、戴两家决裂,竟是家主与那戴少主联手演的一出戏?

…………

王胜曾经看到过一个笑话,说的是两家饮品公司打擂台,结果第三家公司从市场上销声匿迹。

他与队友们闲来无事,还曾经拿这事打趣:“别人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家倒好,典型的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了。”

王胜当时跟着笑的很大声,可当这种事发生在眼前时,王胜就笑不出来了。

逃难时,他曾在临川城待过一年,印象中,临川城内的百姓在史家治下不说生活有多富足安逸,最起码能求得一个安稳度日。

现如今,宋戴两家联手,成功从外打破了这个安稳的城池。

入目所及,狼烟滚滚,满目疮痍。

残破的城防后,是流离失所,家破人亡的无辜百姓,是自此之后,穷尽一生都无法挥散在心头的噩梦。

成功者永远看不到这一幕,在他们这些既得利益者的眼中,只会看到自己的胜利,地盘的扩张以及那距离野心更近一步的志得意满!

军队入城,望着躲在断壁残垣后,缩在破败角落内连哭都不敢放声的仓惶百姓,王胜第一次如此痛恨这个世道。

“百姓惶惶,民生凋敝,这……就是你想要的吗?”他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激荡,面无表情地问身旁人。

“王兄怎么会如此作想?”

宋命满脸讶异,似是惊奇于王胜的想法,“王兄,不知你可曾听过一句话,不破不立?”

王胜道:“你的破与立,是指这些无辜破家的百姓吗?”

“……无辜?”

宋命扫视四周,将王胜之所见尽收眼底,然他神色淡漠,显然自有一套逻辑。

“生逢乱世,没有人能独善其身,王兄,你怎还如此天真?”

“天真?或许吧,你我总归是不同的。”王胜道。

这个不同,不止成长环境,更有为人处世的原则与底线。

他从来都是一个守护者,如今看着那百姓眼底深藏的恐惧与愤恨,一时恍然,竟有种狼狈为奸,助纣为虐的错觉。

“上位者当心存怜悯,庇佑百姓,福泽万民。”宋命微笑:“王兄是不是想说这个?”

王胜沉默不语,一张脸冷的渗人,宋命不以为意,只继续道:“可这山河污浊,王兄也曾亲眼所见,若无人整治澄清,那所谓的夜不闭户,所谓的无为而治,不过一句空口白话的笑话罢了。”

王胜依旧沉默,只是这次的沉默中多了深思。

宋命瞥他一眼,道:“王兄有治世之才,可平定乱世,靠得是铁血手腕,士卒拼杀,不是几家话事人坐下来平心静气地的一场谈判能够解决的。”

顿了顿,他略缓了语气,“王兄,谈判会有的,但不是现在,不是当下。”

“史家你准备怎么处理?”王胜不予与他在这种事情上多做纠缠,只出声问及眼下事。

宋命微不可察地拧了下眉:“此事棘手,尚需仔细斟酌。”

“担心戴家?”王胜点出问题关键。

宋命叹息一声:“史家毗邻宋城,戴家纵有心瓜分也无力守住,必然不会与宋家争夺临川城的归属,但戴笑从不是一个吃亏的性子,我宋家若想吞下临川城,自然少不得让利与戴家。”

“你舍得给?”王胜嗤笑。

“自然不舍。”宋命诚实以对,“不过……舍不舍得,却是由不得宋家了。”

“怎么说?”

“大战之前,我曾做下连番部署。”如今两者同一阵营,宋命也不瞒王胜,“可惜,戴笑亲自带军征伐,宋远山的三万军士怕是守不住上郭关。”

“呵呵,真有意思。”王胜讥笑道:“宋戴两家一边合作,一边翻脸,这种合作模式当真是少见的很呢。”

“兵者,诡道也。”宋命道:“两家是合作,也是竞争关系,戴笑有此行事,并不奇怪。”

“我可不信,算无遗策的宋家主会甘心挨打。”

既然已经料到对方的行动路线,依照宋命行事风格,只挨打不还手,可不是他的为人。

“知我者,王兄也。”宋命眉眼弯弯,笑容愉悦。

王胜被笑容晃的眼晕,略显狼狈地移开了视线,定了定心神后他追问:“所以,你的后手是什么?”

宋命红唇一勾,缓缓吐出一人姓名。

“吕温侯。”

“无忧城主。”王胜突然接了一句。

“嗯?王兄知道了?”宋命欣然微笑:“王兄聪慧,果然瞒不过你。”

“以前看不分明,只是因我身在局中。”王胜面色并未有丝毫骄傲得色,只低垂着眉眼轻声道:“如今若再看不明白,我可就真是个笨蛋了。”

这话莫名带了执棋者纵观全局的深意,若放在平时,以宋命谨慎性格,自然不会忽略,可惜他此刻心系千里之外的战局,竟一时大意从而忽略了过去。

待到日后回头来品时,才恍然发现,原来成败在这时已然有所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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