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还是没有信号。”

明天和左二坐在地上,颓废地看向掌中的手机,在过往几分钟内,他们尝试了各种恢复信号的方式,但是屏幕左上角上依旧是“无运营商服务”的标识,老旧的电视机彻底陷入了乱码,刚刚左二恨不得拎出来打一顿的白鸽也早已消失在荧幕之后。

一墙之隔的门外是翻涌的月光,它们化为实质般的河水不停冲击着破旧的门墙,但每一次跨入门内时,都会忽然溃败,转瞬消失。

明天与左二并不清楚那洁白的月光是什么,也不知道接触之后会怎么样,但当他们第一次见到的那刻,他们心中浮现的恶寒就在警告他们敬而远之。

那是一种难以抵抗的本能冲动,来自自我意识铸就的高层之下,它疯狂地拉扯着所有理性,想要将所有感知拖入深渊。

因此,他们没有选择贸然接触,而是决定先在“安全屋”内看能否了解相关情况。

但是,结果也正如刚才所说,网络、信号全都离奇消失,向外界传递消息和了解情况也是成了空。

两人看着还在蓄势下一波冲击的月光,心中不禁生出一丝绝望,现在的他们只是暂时安全,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知名的保护就会决堤,到时候被月光淹没的他们又会经历什么恐怖的事。

未知的恐惧才是真正的恐惧,店铺内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明天,你说我爸会有事嘛?”

明天看着眼前露出担忧眼神的死党,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虽然现在的他还没有真正接触过月光,但灵敏的直觉和心中的恶寒都在告诉他,一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那么除了他们在幸运之神的照顾下没有被波及,其他店铺房子可是都被月光包裹了,里面的人又有几个能不接触到这片月光呢。

明天长叹一口气避开了左二的目光,向门外看去。

其实并非只有左二担心,明天的内心也十分焦虑,左二的父亲左青作为这么多年来街道上唯一的药师,一直乐善好施,能不付钱的都不会多要一分钱,十几年来给明天提供帮助最多的就是左青,明天私下也是把他当作家人看待。

长久的沉默袭来,明天与左二都低着头沉思,只有门外的水声绵延不绝。

“我们去找他们吧。”

最终,明天率先打破了沉默,就像是经历了漫长纠结后的孤注一掷,他抬头看向左二,露出不知死活的笑容。

“不只是左叔,还有黄大爷、刘婶、小暖......”

“这么多年来街上的大家都对我这么好,要死的话那咱得全死一块啊。”

少年的心总充满了挑战与无畏,即使面对所谓的绝境依旧抱着试一试的姿态,而这也就是常被年长者所称的不知死活的蠢笨。

更幸运的是,这样蠢笨的少年,现在有两个。

仿佛左二之前的沉默就是在等这句话,当明天开口的瞬间,他就一下子振作起来,颤抖的身体遏制不住激动,他看向明天,明天也看向他,或许臭味相投的两人注定会成为朋友,这一刻,他们都做了同样的选择。

几分钟后,两人将桌上的剩饭剩菜席卷而空,连同茶壶里的六月霜也一饮而尽。

左二囫囵吞枣地说着:“要死也得做个饱死鬼。”

结束战斗的明天给左二比了个大拇哥,然后指着桌上的鸟笼道:“还有,把这只傻鸟带上。”

笼中鸟:???

你们俩个逗比要去找死干嘛给我带上,鸟的命就不是命了!

只见明天恶狠狠地看着它,嘴角裂开邪恶的弧度,“桀桀桀,这几天你可是把我折磨的够呛,这下好了,咱死了还有个伴。”

明天一把拎起在不断叽叽叫抗议的鸟儿,也不管它此刻的鸟语骂的有多脏,大步向木门走去。

直到他们二人走到门前,距离汹涌的月光只有一线之隔。

此刻的月光已经上涨到脚踝的位置,但它还在不断的肆意生长,就像一个初生的婴儿,在不顾一切地索取可见的营养。

心中的恶寒再度浮现,那种不顾理性的本能又在拉扯,明天与左二的脸庞一下子变得扭曲,呼吸也急促起来。

他们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凝重的表情,他们清楚不能再犹豫了,于是各自深吸一口气,向着眼前的月光,一步踏下。

当接触月光的一刹那,明天的感官就直接消失,他的眼前变得漆黑,理性的意识在不断消散,生命与繁衍,破坏与自毁,这两种源自人内心深处的本能开始疯狂地占据他的身体。

在黑暗的意识之海中,陡然出现两道血红身影,一道带着初生的粉嫩,一道带着死亡的墨色,他们向着明天理性的方向奔袭而来,转瞬即至。

等到近前,明天才惊恐的发现面前的两道身影都长着与他同样的脸庞,它们咧着嘴疯狂殴打撕扯着明天仅剩的理性,这份理性努力抵抗,但终究没有任何效果。

明天的意识开始越来越模糊,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喜欢思考,只想服从自己的本能,他只想吃,只想交配,只想把自己撕得粉碎,他觉得,这样很好。

就在明天彻底要被本能支配的那刻,一声高昂的鸣叫将他从蒙昧的囚牢中解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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