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在乌台镇，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要我说，夫子就抓紧赶走她，省的她被她爹抓去，又挨顿打，女孩读什么书，不如找个好夫家嫁了得……”
还没等小宝将得了的了字说出口便被陆冠弹了一个脑瓜崩。
陆冠严肃道：“世人只知道女子无才便是德，可谁又懂得这句话的涵义？”
陆冠回头，摸了一下已然眼含泪光的小满的头。
“小宝，读书的意义不是识字更不是为了高官厚禄，为的是明理、知节，你又怎会知道，此时的煤窑女未来会不会当上女官，未来会不会救你的命呢？”
“小满，以后可愿意进学堂读书？”
小满原本婆娑的眼神迸发出名为希望的东西可又迅速暗淡了下去。
陆冠看着眼前的景象，疑惑道：“不愿意？”
“她不愿意！”
话音刚落，一个双手脸上布满煤灰的男人拉起小满的衣服便要向外走。
陆冠见状连忙叫住男人。
“这位兄弟，孩子想念书，就让她念吧。”
小满也乞求的看着男人，带着哭腔开口道：“爹，你就让我上私塾吧，小满想念书。”
小满一副要碎了的样子让男人也十分为难，他撒开了手，用衣服抿了抿手上的煤灰，对着陆冠拱手道：“夫子是读书人，虽然初来乍到，但我们乌台人不欺生，我们也希望让孩子读书，可女子读书有什么用，更何况我今年三十九岁了，还有十一年好活，即便是小满读了书，到我四十多，小满就出嫁了，何必读书啊！”
陆冠抬手，对着梅老头开口道：“孩子不读书，也是在家中呆着，读书后有了知识，知道的多了，人生就有了无限可能，人生何其之短，短到只能看麦子成熟五十次，孩子想读就让她读吧。”
男人面露难色，叹一口气。
“不瞒先生，我又何尝不想小满读书识字，可那是大小姐们的事，我这种煤窑工，就是死在窑里，又能有多少钱！如何能供得起小满读书？长痛不如短痛，还是，还是绝了这个念想吧。”
小满听到此言，虽然十分不舍，但还是点头，拉着父亲的手便向外走。
小宝看了也于心不忍，拉着陆冠的手，似乎在求陆冠留下小满吧。
陆冠叹息一声，世道如此，他陆冠能救一人但他能救成千上百人吗？
这个问题，在陆冠第一个五十年的时候，他的夫子就曾问过他，陆冠的回答是不救，一个也不救，别人怎么样跟他有什么关系。
离经叛道的想法若是让外人听了少不了要挨顿打。
可是陆冠的夫子却呵呵一笑。
陆冠的夫子转身，背对着陆冠，没有生气也没有失望，只是轻声说道：“若是夫子我啊，当是能救一人就救一人，勿以善小而不为，当夫子我有一天，能救起万万人的时候，也许我就做到了那为天地立心的誓言了呢？”
夫子的样子陆冠已经记不清了，但是那回答依旧震耳欲聋。
如今陆冠也成了夫子，相同的问题摆在他面前，陆冠的回答是：“如果我救不了所有人，那我就从一人救起，直到能救万万人为止！”
陆冠叫住二人，开口道：“我这只收一枚铜钱，不知道小满愿不愿意留下了念书啊？”
小满闻言转身，连忙开口道：“小满愿意！”
就连小满的父亲也连忙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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