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对不起。”
空旷的左悬峰大堂内回荡着这句话。
简短的几个字,却令元社眼睛一亮。
至少这小孩儿听劝。
他露出几颗门牙乐呵呵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接下来的日子要好好修行。”
说完安慰似地拍拍少年肩头。
没人知道他为何独爱那片丹青湖,寻常人不见的时候往往就跑到湖边去,坐在湖畔呆呆地望着一望无际的湖面。
元社想了很久。
他该是想家了。
山下不远的渝州城就是许负的家,三山演剑后他不再被雪藏,便有机会回家看看了。
许负张张嘴没说话,将脑袋撇向一旁。
元社下意识也把视线投射过去,结果那边的师兄师姐们被吓得齐刷刷低下头。
“诶,你看这柱子挺柱子的啊。”
“我一看那木门就知道是木头做的。”
他们或四处张望,或左盼右顾,自说自话,反正就是不和这老胖子视线接触。
只有站在不远处的苏羊笑嘻嘻地看着这边,她是元社长老真传弟子,平时接触多了,自然不怕他。
不过许负看的并不是苏羊,是站在苏羊身边的另一个少女。
宁时只比许负小了三个月,穿着一身翠绿衣衫,皮肤雪白,长发披散在后心,只用一根淡蓝色的丝带轻轻挽住。
她此刻攥紧了双手,略显稚嫩的脸庞上是一副认真的面容。
这小妮子似乎知道许负的打算。
“师兄,这根本就不行!”少女笨拙地作揖,然后面色一变道:“拜入山门之时我们说好要一起努力,唯独在这件事上你不能偷懒!”
这个叫宁时的小女孩是许负在左悬峰唯一的师妹,两人前后相隔三个月拜入山门,自那以后左悬峰再无新弟子。
元社拍了拍许负肩膀说道:“距离三山演剑还有一个月,这段时间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你这些师兄师姐随意供你差遣。”
元社话音一落,在场的左悬峰弟子们立刻热烈地回应了起来。
一片嬉闹的氛围中,苏羊则是有些担忧地看向许负。
总感觉小师弟最近有些不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
苏羊觉得自己必须做些什么。
她走过来按着许负的头,揉着他凌乱的头发笑嘻嘻说道:“走,既然都回来了,那就和师姐去院子里练练。”
许负哑口无言。
余下的弟子都知道小师弟又要被大师姐狠狠教训了,互相看了看,偷笑着做鸟兽散。
刚刚还热闹非凡的大堂一下子冷清了下来。
大堂院子里种着一棵杏花树,是许负上山那年亲手栽种的。
如今它的叶子又多又密,粉红色的花蕾千姿百态。
苏羊扯着许负来到这里,从院子角落武器架上取下两把木剑,扔了一把给许负。
这两把木剑用的并不是普通木材,而是来自玉山批量栽种的“小春天”。
在玉山主峰上,这种木材栽种了一片又一片,木成林,林成森,形成了一片绿色的海洋。
小春天吸收天地灵气生长,这样的树木产出的木材必然非同凡响。
这就导致哪怕只是两柄普通的木剑,依旧可以在修行之人切磋比试时保证不至于被真气震荡轻易碎裂。
站在院子两边,两人之间隔了几丈距离。
苏羊如往常那般随手挽了个剑花,她提醒道:“注意点,我来了!”
脚腕一拧,迸射而出。
空气中除了杏花香之外多了一抹少女的清香。
玉门剑法很快。
神随剑动,苏羊的残影如一根线一样,从刚才站立的位置直直延伸到了许负面前。
许负眼前忽然一闪,一点星光由蚂蚁般大小膨胀到一面,紧接着一点剑尖刺破光幕,一条白皙的手臂向前方突进。
光面上写着几个秀丽小楷。
【玉山·一线天】
一道流影闪过,素衣短袍的左悬峰大师姐使出一招朴实无华的一线天。
在许负瞳孔深处,一抹妖异的红色转瞬即逝,紧接着碎开的光面化作点点碎芒引导着苏羊木剑的运行轨迹。
许负仔细地注视着这些轨迹。
瞬间击出木剑。
“啪”地一声,他轻易便招架住了苏羊的剑招。
两把木剑抨击在一起,发出沉闷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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