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面积不大,晚上又是最适合大家出来逛街看夜景的时刻,我理所当然地以为是有人拼桌,直到从玻璃倒影中望见容熠川的面容,才瞬间睁大眼睛,维持着坐定的动作朝他看了过去。
容熠川面前摆着一杯他喝惯了的蓝山,见我看过来,眼底泛红道:“如果我说这是个巧合,你信么?”
他嗓音发颤,就连平直的肩膀也在抖,仿佛周身所有的防备都在这一刻被卸了个干净。
我顿感天旋地转,觉得这一切都荒谬极了,可偏偏现实摆在眼前,这只能是个巧合,勉强挤出个笑容,说场面话道:“我信。”
其实不信的人是容熠川,因为他难得的多了一次话,恨不能从那通电话开始,将来龙去脉同我全都掰扯清楚。
我默默听完,更是有苦说不出,万万没想到会搬起石头打了自己的脚。
如果我没有为了躲容熠川,特意往南边的澳大利亚跑,就不会莫名其妙地在混乱中登上来法国的船,更不会有顾雪灵为了掩盖我的踪迹,故意同他说一个我绝不会再主动前来的地方。
这诸多巧合纠缠在一处,最终促成了荒谬的结果。
容熠川没有过多纠结这件事,他主动提起了我留下的油画:“谢谢你还肯替我完成那幅画,画很好,同我从前想过的场景一模一样。”
“一码归一码,那是我答应你的工作。”
我说服自己不再为过去了的事伤神,谨慎地从包里取出一张卡递了过去。
容熠川没有伸手接,他抬头看一眼,立刻全都明白了,面上刚扬起的一抹微笑消失得荡然无存,郑重道:“那是你应得的。”
我见他不肯伸手接这张银行卡,态度坚决地把卡放到他那杯咖啡旁边,神色平静道:“画还是名家的作品值钱,我清楚自己的斤两,像那样没有收藏价值,只有观赏价值的画值不了许多。”
“我应得的酬金已经提前扣出来了,剩下的是应该还给你的,你要是不肯收,我也没办法,只能以你的名义把这笔钱捐给容氏旗下的慈善项目了。”
容氏集团一直热衷于慈善事业,旗下每一个项目的资金流动都是公开的,我忽然捐那么一笔钱进去,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才怪。
对容熠川来说,这样的麻烦能避则避,能从源头上解决最妙。
可他出乎意料地说:“好,你想怎么做都可以,不想再跟我有交集的话,捐给别的项目也可以,或者以南峰集团的名义捐出去最好,就当是对老徐总意志的延续了。”
我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尚未意识到自己正是被一直以来点咖啡的习惯暴露的身份,更不曾意识到,容熠川其实早在很久之前,就将我的口味和一些生活上的**惯铭记于心了。
咖啡馆里很安静,悠扬的乐声中,最明显的就是咖啡机的声音。
容熠川沐浴着窗外的夜色,保持着风度的同时,小心翼翼地问我:“Lily,我们能不能重新来过?就当今天是我们刚认识?”
他是个再现实不过的人,商场上从来只认利益,没想到也有这样天真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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