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容熠川顿感尴尬地摸了摸鼻尖,为了缓解一下气氛,温声表示:“其实我在国内就见过一部分信了,虽然全都被刘姨私自扣下了,但她兴许是觉得有用,一直保存到了我公开身份,只是……”

这个抽屉是搭配书桌设置的,深度足有成年人的小臂长,但即便如此,里面的信也仍旧多到放不下,稍微一开抽屉就溢出来了。

我如实宽慰了他一句:“你有耐心写这么多信,一定没什么事是你办不成的。”

容熠川看起来并未受到鼓舞,他嗓音微微有些沙哑的解释:“其实这些信本来是放在书架里的,有一年赶上暴雨,我没来得及赶回来,所以没有受损的就只有这些了。”

我动作僵硬地看向一侧书架,再次对他的毅力感到佩服。

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而他写的情书加起来都多得能出版成集子了,我仔细地将这些没能寄出去的信放回原处,认真评价道:“我现在怀疑全世界的法文情诗全都被你誊抄过一遍了。”

“这不至于。”容熠川两手微微一摊,面不改色地对我说,“里面也有我自己写的,只可惜还算拿得出手的那几封都被有心人给扣下了。”

他连刘姨的名字都不屑于提,想来是对她深恶痛绝。

我想到从前发生在身边的许多事,为了给自己一个答案,轻声问:“你那些信是我回国后开始寄的么?”

容熠川等了许多年,总算在一个不合时宜的日子等到了将答案说出口的机会,他目光深邃地望着我:“不是,是在得知沈承远在追你的时候,我派人查了他,想要阻止这一切,但没来得及……”

“对不起。”他喉结艰难的滚动一瞬,随即将错过今晚,就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的话讲了出来,“我应该直接将真相告诉你的,是我的瞻前顾后害了你。”

他既是这样坦诚,我也便顺水推舟道:“真正害了我的人是沈承远,我是非分明,这点还是能看清的,但我希望你接下来能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我看见容熠川神情郑重地点了头,声音轻而明晰地问:“你给沈承远打过电话么?”

“嗯,我一直有派人盯着他,发现他动向有异,有可能打算利用车祸害死你,便威逼利诱,让他修改计划,换成了……把你推下悬崖的法子。”

他说到这里,话音里满是不忍,神情痛苦地一闭眼,颤声继续道:“我亲自去崖底考察过,排除了有可能致命的危险因素,然后安排了手下扮成护林员和路人守在那附近,随时准备救你。”

“难怪我后来怎么都找不到那个刚好在清晨跑到林子深处散步的好心人,救了我之后立刻就消失了,本以为是上天眷顾,现在看来……竟然也是早有安排。”

“我等不得了。”容熠川说:“我没有想到你这么快就决定要跟沈承远结婚。我原本的打算是,加快速度解决容熠川,然后再把你抢回来,可是你们结婚的消息让我措手不及。”

我想起从前,更觉得自己幼稚得可以。

才相处了那么点时间,竟然就可以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托付给另一个人。

“我那时候太傻。”

“是单纯,”容熠川说:“一个人如果单纯,说明她之前的日子被人保护得很好。后来我看着你为了接近我机关算尽的样子,我其实很心痛,到底是我晚了一步,才让那个单纯的徐泠然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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