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看，似乎也只是正常的资本压榨平民的场景。
并没有什么不妥。
趁着这个功夫，赢岐环视了一圈周围。
这些男人都或多或少营养不良，面色发黄。
人群中悉悉索索地传来几道低沉的咳嗽声，劣质香烟与机油味杂糅混合在一起，常年浸染着这些骨头顶着薄薄皮肤的人。
说实话，这里的环境确实糟糕。
赢岐以前觉得自己住的特里镇已经算是最贫穷的小镇了，但相比于这里，那里简直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不受赢岐的控制，自己的眼睛突然闪烁了一下，他的咒纹自行发动了。
不动声色地摸上自己的眼睛，赢岐回忆之前几次咒纹自行发动的状态，这种状态是正常的吗？
他这么问自己。
这是个隐患，既然赢岐无法说出自己咒纹相关的事情，那么就要隐藏好，他得想办法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将这件事放在心底之后，才察觉到周围的不同。
前几次他观察的都是能力者，自己看到的场景都不同，赢岐判断是和那些人的咒纹种类不同有关。
但那和眼前这些人的完全不同。
如果将他眼中所见的东西描绘成线的话，那些拥有咒纹的人体内的线是发散了人体外围的，就像是形成一道屏障一样。
没有咒纹的普通人，体内则是密密麻麻的杂乱无序的线，无数根肆意交融缠绕，不断蠕动想要归正又无法做到，偶尔会有几根像是蠕虫一般从头顶中钻出。
但很快就被莫名的拽回。
想到自己可以将意识下沉，还不等他自己反应过来，意识就随着这个想法下沉到思维空间中的那层水波。
这种感觉很奇妙，眼前的一切依旧是第一视角，可是自己好像在以一个第三者的身份俯视着这片空间。
他惊愕地发现，这里的每个人的脖子上都盘踞着一条二十厘米长的小蛇！
那些蛇身上的花纹一环接一环，看多了，晃眼到脑子发晕，此刻都安静地闭眼，好似在冬眠。
这种第三者观察的状态无法维持很长时间，身体突然一泄，赢岐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腿软掉了。
周围与他并行的男人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那是个褐色头发面容衰老的男人。
“谢了。”赢岐道谢，心里暗暗记下，不能轻易思维下沉。
那人快速地收回手，紧绷着下巴，面容憔悴，注意到赢岐在看他立刻偏过头，遮遮掩掩的。
见到对方这么抗拒回应，赢岐只好收回目光。
那男人发丝凌乱，上面似乎还黏着糖浆类的东西，将几撮头发糊在一起。
余光瞥到姬小元滑溜地钻出人群进入拐角，赢岐抬脚跟上，不等他走几步，后衣领突然被人拎住。
“小子，不想死就别乱跑！”
压低的声音从脑后传来，开口的男人脸上有一道穿过嘴巴和右眼的疤痕，罕见的高大强壮。
布鲁松开手，手放在赢岐肩膀上，“继续走。”
迫于体型差距，赢岐被人群裹挟着往前走，只能硬生生地看着姬小元在拐角探头招手。
嘴巴一张一合，显然在叫他快过来。
他心里第一次深感无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姬小元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工作车间里倒是稍微有些条理，大多数人自觉地走到自己的工位上，但也有许多空位没有人。
似乎看出赢岐此刻的“窘迫”，布鲁叹了一口气，心里更多的是无奈，“你先跟着我，等午饭时间，你再出去。”
“我在这里见惯了和你差不多大的人，想进来做工赚几布朗……”想到大多数孩子的下场，布鲁沉吟片刻，“把自己收拾的干净点，去中区域街道，替贵族们擦鞋更适合你们。”
布鲁望着面前这个削瘦沉默不语的少年，他见多了这么大的少年，找不到出路便一股脑地想混进来讨一份工作。
若是个女孩还好，管理的人倒是愿意收下，男孩根本干不了这些活，管理也不愿意收。
更何况不了解这里的人，乱跑失足被齿轮铁链绞死的事情他看到实在是太多了。
想到家里刚出生的女儿，布鲁心里便软了几分，他想，能帮一把是一把。
赢岐是混进来的，自然不想引起注意，被对方严厉批评了一番，只能悻悻地摸摸鼻子。
附近的男人对布鲁身边跟了个小子显然习以为常。
大家都很沉默，并不愿意多说什么，几道目光投来之后便迅速收回，沉默机械地重复倒桶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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