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儿水中戏,巧手摸锦鲤;

日上三竿方离去,待至未时复归池。

“今天星期几了?王瀚。”瑞杰问。因为整天无所事事,他们俩已经沦为家附近有名的街溜子。

日子过得很有松弛感,家里是不能长待的,会被嫌弃,俩人通常在吃过早饭后便会出来晃悠,还是他们之前见面的【方塘公园】,经过几天的排查摸索,基本上哪个角落有鱼,哪个地方鸟儿爱去都摸透了。

俩人平常就坐在公园的凉亭里闲聊打趣,乘乘凉,中午回家吃饭睡觉,下午再出来散散心。几天过去,虽然有点无聊,但日子过得真爽,好舒服!

“天是越来越热了,往前数几天还没这么厉害,可能过了10点都不适合待室外了。今天星期六,才几天,你的脑袋是返厂恢复出厂设置了吗?”王瀚回答。

“妈耶,扯一大段的,听得我难受,早饭没吃好了我,一定是这几天吃的太规律了,打乱了我本来的进食生物钟,星期六啊,真快!好日子就是过得快,唉~这么说今天是健箐跟他同学打比赛的日子喽。”瑞杰想起了这回事。

“就你这身体机能,好弱鸡诶~不会你提前回来是身子虚了上不了场,拿我当请假借口的吧!舒服日子当然会觉得短一些,他们约的几点开始啊?”

“你问我?我哪晓得?你家王焕没跟你说吗?”

“这不是你家健箐的复仇之战吗?你不该比我上点心?还有,我也不晓得,我没问我弟,他也没跟我说,你刚才说了我才知道是今天。”

“诶呀呀,这么说也是哦,健箐既然跟我说了是今天,那必定也跟我说了具体时间,以他的性子不会犯这么低级的迷糊。但我又是这么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年轻人,脑袋灵光,不大可能会忘记,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

瑞杰狡辩的方式很新颖,不是他的问题,也不是健箐的问题,是虚空产生的问题。

王瀚可不管,直说:“知逑儿,麻溜打个电话回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瑞杰听闻反而面露难色,感觉像是要拉肚子了,声音也变得尖锐了起来,说:

“谁——谁会问呐,也不看看谁是大哥,小子急了自然会找过来,我顶多中午回去吃饭的时候提一嘴。”

人暂时不说本事大小,架子摆挺大,人设得先立起来。王瀚也是深谙其中的道理,也才先撺掇瑞杰的。

“行吧,知道了记得知会我一声,吃人嘴短,烧个烤小子零花钱可能都被我们榨干了。”王瀚也算侧面给瑞杰找补找补,还欠着健箐一个人情嘞。

瑞杰不情愿还有点难为情的说:“啊呀呀,那肯定是的了,肯定是烧烤不干净,那抠搜老板卫生铁不过关,回头我就举报他!怪不得今天感觉不在状态。行吧,中午我回去问问。”

三言两语之后好像没什么可以聊的,气氛回归沉默……到底还是无聊,插科打诨根本搞不起气氛。

王瀚快要躺在长椅上了,感慨鸟儿自由,风儿随意,无拘无束,而自己的呢,唉……

娘希匹,瑞杰就看不得悲春伤秋的肾虚样,说:“这鸟飞来飞去是找吃食,不然就会歇逼;风是气压差,由不得它,你清醒一点。”

王瀚想侧个身,换个方向,椅子太窄并不允许,翻到一半眼看要往下掉地上,一个激灵收住站起身。

瑞杰不放过任何机会吐槽,说:“多大了还想擦地板玩脾气,哥哥给你买糖。”

“无聊,咱拉练5公里吧,不来两下,感觉不到激情了都。”王瀚冷不丁的说。

瑞杰有几分意外,不至于吧,才阴阳怪气一句话,马上整个活,松散日子才几天?这么搞没朋友的。

也不是说瑞杰想躺平,他只是不想这么快开始,他的内心早已有了复健的想法,也有自己的打算,只是王瀚这么一说就被动提前了,很不爽的好吧。就跟本来说多玩两天再开始写作业,但就是这么突然的,被要求马上开始写,整得自己心中的欢脱劲才刚上头,就被一盆冷水降到冰点,是个人都得气的跳起来!

“好嘛,头都开了,那就6公里吧。”瑞杰明显是需要多一点距离,强压一头王瀚才能消耗掉心中的不甘与愤懑,气人太甚!

王瀚感觉到不对劲,似是听出话里的意思,不可明说,拐弯抹角道:“你个老六,莫得问题,慢点可以吧,不超45分钟都算达标。”

“龟龟,动起来!”瑞杰嗷一嗓子。

默契的各自调好手表的计时和测速,左三圈右三圈,动动脖子动动脚,甩甩肩膀扭扭腰,热身完毕便跑操。

启动启动。

起步不宜快,配速要慢慢拉升,找到最适合自己的一个节奏,感觉到身体关节和肌肉的拉扯舒适才能跑得长远,调整好呼吸,令身体感觉像一台有力转动的发动机。

好的,脑中模拟的理想情况已经过了一遍,再来看看王瀚跟刘瑞杰是否能做到思想与行动的统一?

看样子两人也仅仅是牢记于心,身体上的表现完全没有一丁点刚才口诀的体现,吊儿郎当,蛮力拉爆,果然没有教练盯着跑得随意,毫无纪律性,也没有自律性。偌大的公园,正常1.5圈便是6公里,两个笨蛋较上劲了开头便是冲刺,气息紊乱,大口哈气的同时妄图还飙垃圾话刺激对方。

“小瀚子!怎么还没追上我,你43码的鞋根本跑不到43码的速度是吧。”

“杰杰仔,扔了龟壳的王八当心等会给你背刺没得挡啊!”

“无事一身轻,你怎么能体会身轻如燕的我,超脱的我……凡夫俗子根本碰不到我。”

“好大的口气,说话如放屁,原来你小子一直在放屁加速,哇,根本不是人……辣眼睛!”

……

嘴臭的效果非常明显,没多久双双力竭拉爆殒落,呼吸急促,苟延残喘。

仅剩不愿占据下风的意志力还在勉强他们较劲,扭动的步伐如同缺失了智力的行尸走肉,根本就是拖拽身体着前进。

按照现在的进度,2公里,只用时不到9分钟,数据上看起来很有精神,可软趴趴的小腿肚、干烧的肺叶,可不会跟他们客气,剩下的路程中途不停下来休息的话,就是在燃尽自己。俩人到底还是太年轻,根本不知道中年男人会面临什么样的阵痛,过度消耗累积的伤痕伴随着岁月会渐渐浮现。

“停!停……停!顶不住啦……”瑞杰双手叉腰,没走几步干脆躺地上了,大口大口的呼气。

幸亏瑞杰这家伙先倒下,要再走几步王瀚怕是要提前退役,自己回来是想休息不是想退休的,想想都后怕,肯定是刚才跑得脑袋缺氧处于宕机状态。

躺下真是好,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呼吸跟上后智商又重新回到高地了,手脚又恢复活力了。

王瀚呼吸还有些不稳,说的话断断续续:

“我们待会……正常点好吧,大爷大姐们已经把我们当……当街溜子了,没必要再加点神经病要素。”

瑞杰觉得很有道理,但感觉时机晚了,回答:

“从我们躺在……大马路中间休息的这一刻起,我们已经失去了作为普通人的资格,你明白么!一切……都太晚啦……”

“是呀……”王瀚已然明白,他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因为路过行人窸窸窣窣的话虽听不太清,但只言片语中亦能判断个大概,完整版大概类似下面这样子吧:

“诶……地上那年轻人是不是中暑了?”

“哎哟,我知道他们两个,在这里晃好几天了,快走快走,不是什么正经人!”

“现在的年轻人疯疯癫癫的,刚才还听到他们傻乎傻乎的笑嘞,可能有病的……”

有说得多的,也有啐一句就走的,诸如:

“叼!大早上趟路中间,想讹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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