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蕊蕊连着用力拍了很多次门,也开口喊了很多声,屋内一点声响都没有。
她有些担心苍淮生倒在里面。
就像当初刚来织锦坊,精神萎靡的坊主整日整夜把自己关在这里,饭也不吃水也不喝。
最后还是姐姐娇娇去茶馆找玉掌柜,玉掌柜又把姑奶奶拖了过来,姑奶奶一掌把门给轰开,才把倒在地上不知昏迷多久的坊主抬了出来。
蕊蕊一回想到当初的场景,心里的担忧更重不少。
于是,蕊蕊带着担忧和惧怕,往后退开五六步。深呼吸几次、短暂蓄力过后猛地向前冲去,并在合适距离将部分灵力汇聚于腿脚,对着门狠狠地扫了过去。
砰——
苍淮生再累再不想动,也被这突如其来、夹杂着木头碎片的滚滚烟尘给震惊到了。
他尝试用手臂支撑自己起身,却有些感觉不到自己手臂的位置,只能是凭感觉翻身看看什么个情况。
结果动都还没动,便有一双白净的手闯进自己的视线,抓紧自己的衣领,往后拖离房间。紧接着就是蕊蕊的鬼哭狼嚎。
他听不清楚她到底在说些什么。因为蕊蕊边哭边喘,一句话揉碎成好几个词,还有些含糊不清。
比较有辨识度的,大概是“别死”、“怎么办”之类的字词。
等到蕊蕊把自己拖到外面走廊,苍淮生才逐渐感觉到自己的手的位置,疲惫感也逐渐褪去。
苍淮生静静看着房间,思考着到底为什么离开之后疲惫感会随之消散。
是因为周围没有灵气调和吗......
未等他继续思考下去,忽然感觉视线在剧烈晃动着。
回过神来,发现是蕊蕊死抓着他肩膀,一直在晃他。眼泪也没停过,
“你可别把自己炼没了——”蕊蕊抬手抹了把脸,继续哭道,“你要是出事了我们要怎么办啊,‘江老’该怎么办啊——”
苍淮生感觉恢复得七七八八了,便抬起手,抓着她的手腕,让她停下摇晃自己的动作,
“还活着还活着。就是脑袋要让你给晃晕了......
“只是少点灵力调和自身而已,还没到一命呜呼的地步。”
闻言,蕊蕊收了声,站起身来攥着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姐姐叫我叫你吃饭。
“‘江老’回来说了一句别等他吃饭之后就带着姑奶奶走了......”
苍淮生扶着墙站起,听到后半句话,忍不住打断道:“带着,姑奶奶?
蕊蕊看他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走上前去扶着他的手臂,“是啊,更准确地说,是‘横抱’着的。
“你刚来几个月不知道,姑奶奶喝醉了就会耍赖皮抓着‘江老’不放。他们之间有什么过节......我们这些伙计全都不知道。”
“吴叔,或者玉掌柜呢?他们看起来像是旧交......”被蕊蕊扶着右臂的苍淮生将另一只手搭上楼梯扶手,慢慢地下着楼梯。
“你以为你想过的招我们没想过?玉掌柜不肯说、姑奶奶让咱问‘江老’、‘江老’又总是藉口逃走、吴叔又装耳聋......”
走下楼梯,苍淮生便将右臂抽了回来,“接下来我能自己走。让他们看见会担心的吧。”
“你也知道啊,”蕊蕊往前迈出两步,转身对他说道,“那就快去洗手吃饭,我去给姐姐打杂了。”
苍淮生点点头,随后抬脚走回房间,把桌上茶壶中的水喝了个干净,这才去洗干净手上桌吃饭。
今晚也是标配的五菜一汤:豉汁蒸排骨、白切鸡、腊肠炒荷兰豆、炒菜心、鸡蛋羹,以及常见的胡萝卜土豆煲猪骨。
比较可惜的是,“江老”还没回来,吃不上新鲜出锅的佳肴。
大家开始收拾“残局”时,他才慢慢悠悠地从后门回来。
娇娇去厨房将单独留给“江老”那份饭菜和碗筷送去他屋里。
蕊蕊和当归负责整理厨房以及洗碗。
熟地则是负责将桌子收回原地。
而苍淮生伸了个懒腰之后,也抬脚往二楼走去。
在他准备踏上台阶的前一秒,却被“江老”叫住了。
苍淮生转身,“师父”二字刚说出口,却看见有块青色的东西在半空划过一道弧线。他眼疾手快地抬手将那块东西接住。
一块,不,半块青玉。看着那断裂处似乎能跟二楼那块接在一起。
“江老”言简意骇到,“处理完那几块布,抽干结界内的灵力,凝作某样物件。再将那块青玉中的灵力释放出来,届时,结界自然会溃散。”
“好,师父早点休息。”苍淮生将那块青玉攥在掌心,双手抱拳,向师父作揖后转身上楼去了。
“江老”双手背在身后,站在原地,静静地注视着少年的背影。
等到身穿鸦青色衣袍的少年消失在拐角,他才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灵市虽不属于三界任何一处,与无尽渊底一样独立开来,却与人间共看同一片天空。
今夜,云雾将月色收起,独留碎星遍布幽紫色天空。
此时正好观星。
只是可惜“江老”年事已高,看不清北斗七星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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