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黑灯庙?”
陈林煜闻言,不由得微微蹙眉,说道:“县里是有黑灯庙和黑天娘娘观,但爷爷明显不想让你离开祖宅,还特意嘱咐过我多次,让我一定要看好你,怎么可能允许你离开?”
“凡事都有可能。”林归尘注视着她,轻声道:“你先说说,你爷爷为什么一定要我和你结冥婚?”
陈林煜微微一怔,说道:“因为我死后阴魂不散,没法去投胎,而且魂魄不稳,所以……”
“这种理由你真的信吗?”
林归尘打断了她的话,“如果只是这样,殇男配殇女不就够了?为什么就不能给你找个死人结阴亲?”
他见陈林煜沉默下来,缓缓道:“或许你不知道,我杀了陈氏五服宗亲内的族人,你爷爷不惜违背族规也要保我活着,你觉得……你爷爷的想法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陈林煜蹙起眉头,说道:“但爷爷对我确实挺好的,他总不至于会害我吧,这几年对我一直都很关爱……”
“这几年?”
林归尘捕捉到了她这话的关键词,“几年前呢?”
“以前……”陈林煜迟疑了一下,说道:“以前爷爷对我的态度就和对待其他几位堂哥堂姐一样,确实不怎么宠我……”
她说着,声音却逐渐弱了下去。
“你爷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你好的?”林归尘追问道。
“大概五年前吧,那时也是二月,我记得爷爷的态度变化就是从二月底开始的……”陈林煜说道。
“记得这么清楚?”林归尘微微挑眉。
陈林煜沉默了一下,说道:“因为每年二月底是黑灯庙的庙会,康乐县建了黑灯庙,县里自然也会举办小范围的庙会。”
她顿了下,才说道:“那时我跟着长辈去黑灯庙祈福上香,当晚就梦到了黑灯老母,后来请祖先神透过血脉探查之后,就发现我是天生三灵窍,内阴外阳之命。”
林归尘懂了,问道:“你爷爷当时什么反应?”
“……爷爷很惊喜。”
陈林煜沉默了一下,说道:“他说我是天才,是陈氏的希望,从那天开始就对我好的不得了,还说内阴外阳之命易夭折,因为我娘早逝,没过多久就带我去认了一个干娘。”
“干娘?”林归尘疑惑道。
陈林煜点点头,说道:“是一座很大很破旧的铜鼎。”
“什么意思?”林归尘不太理解。
“就是我干娘啊。”陈林煜说道:“那座铜鼎就在县里黑灯庙的门前放着。”
“一座铜鼎?是你干娘?”林归尘有点迷糊。
陈林煜微微颔首,说道:“爷爷说那铜鼎本就象征着调和阴阳,又存在漫长岁月,我认它做个干娘,它就能保佑我长命百岁。”
林归尘愕然。
这是某种精神慰藉的习俗?
不过,这个世界本就不对劲,他也不觉得这种看似荒谬的举动是无意义的。
“但你不还是二十岁就病死了?看来也没用。”林归尘微微摇头。
“这……”
陈林煜迟疑了一下,说道:“其实我不是病死的,而是被爷爷的仇家咒死的,爷爷也没想到对方会这么不要脸地对我下手,居然提前扼杀我这个威胁。”
“仇家?”林归尘问道:“是那老鼓槌做的吗?”
“我也不知道。”陈林煜说道:“爷爷说怕我变成阴魂之后,有了实际指向,就会随怨念去索命,就没告诉我是谁。”
林归尘哑然失笑。
他打量了一下陈林煜,摇头道:“听着是挺合理的,但你都没见过你爷爷的仇家,就因为是你爷爷告诉你的,你就信了?”
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但,他要离间陈林煜与陈三爷之间的关系,自然是有任何疑点都要拿出来揣测。
引起她的怀疑,才能减弱她对陈三爷的信任。
“你想说什么?”
陈林煜微微蹙眉道:“他是我亲爷爷,没必要害我,这些事也确实都说得通啊。”
“都说得通?”林归尘摇头道:“我看未必吧?”
他抱着双臂,注视着陈林煜,说道:“我一个外人,对你们家的事情没那么了解,但你作为当事人应该最清楚,你仔细想想,这其中真的没有问题吗?”
陈林煜沉默了下来。
半晌,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略微有些阴晴变化。
“怎么?”林归尘注意到了她的微表情。
陈林煜又沉默了一下,才说道:“你对我家里的事情又不了解,你怎么就怀疑我爷爷对我别有所图?”
“我确实不了解。”
林归尘说道:“但我见过你爹,他对你是真的关心,是他告诉我的,你爷爷恐怕要害你。”
“陈牧知?”陈林煜脸色豁然冰冷,嘲弄道:“他还对我关心?”
“你不信?”林归尘问道。
他这几天也听陈林煜说了,她之所以恨陈牧知这个爹,是因为陈牧知去参军,极少顾家,还导致她母亲被牵连早逝。
说起来,其实她就是一个从小缺少父爱的孤僻儿童。
“我拿什么信?”
陈林煜冷笑起来,“陈牧知这种抛妻弃女的人,满脑子都是什么建功立业,毫无责任和担当,这些年来,别说养我教我了,他连回家看我的次数屈指可数,不过这些我可以不计较,我就不说了。”
“但,当年我娘的头七都还没过,一封信就能让他直接抛下我和娘的丧礼离家,一走就是大半年,我不求他陪我守丧,只是让他等到出殡,就那么难吗?”
她看着林归尘,问道:“你说这样的人,他心里真的关心我这个女儿?太可笑了。”
林归尘微微摇头,说道:“每次谈起你父亲,你的怨念就有点大。”
“他这样的人,我难道不应该有怨念吗?”陈林煜蹙眉道。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我看得出来……你们父女之间有误会。”
林归尘看着她,淡声道:“你知道为什么我可以确定……你父亲对你是真的好吗?”
“嗯?”陈林煜蹙眉看着他。
林归尘没多说什么,只是看向了摆在旁边桌上的茶壶,说道:“你好好看清楚。”
说话间,他右手很是随意地从茶壶上一拂而过。
只是眨眼间,足有巴掌大的茶壶便已经消失在了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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