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澍正整理衣着之际,两名路风办的工作人员已步至其铺前,目光审视中透出疑惑:“你便是列车长?”

任澍面带微笑,回应道:“正是,领导。我名任澍,现为本班副班列车长,今晚20点将接手值班。”

“如今大线车长竟也年轻得如此之早?可信乎?”四十余岁的男子面沉如水,质问道。

列车员苗丽婷匆忙介入解释:“领导,他实为我们班之列车长,新晋不久。”

“你且站到一边去,此处无你发言之地!”男子训斥苗丽婷一句,见她吓得退到一旁,便转向任澍,“现在,实话实说!”

路风办负责查验无票乘车及不当收受旅客之钱物,闻此,任澍顿悟此次误会,轻笑中从口袋里取出工作证递上:“领导,这是我的工作证。”

男子接过工作证,翻看其上所记生日,算来面前此车长仅18岁,不由自主与照片及任澍本人比对,确认无误。

旁边的工作人员窥一眼工作证,自言自语:“这名字怎这般熟悉?”

话音未落,他顿时想起:“你便是前日在列车上救助临产孕妇之车长?我曾在《人民日报》与《人民铁道报》上见到此事。”

任澍应道:“领导,这皆是我分内之事。”

黑面男子虽记起此事,却依旧无动于衷,对苗丽婷指示:“去将乘务报告拿来。”

任澍知晓其意,即是要核实乘务报告上是否记有他的执乘记录。

即便身为列车长,非执乘亦须购票,无票乘车在路风办视为重大违规,黑面男子的严格检查可见一斑。

未多时,苗丽婷携乘务报告归来,黑面男子瞥见报告上确有任澍之名,遂归还其工作证,并告之:“我们进行的是例行路风检查,请配合!”

任澍点头应允:“领导请放心,我必将全力配合。”

言此,任澍心中自有底气,既无违纪之行,亦无带无票旅客之过,且此时张爱花在值,即便有事,责任亦归她所有,与己无关。

往昔任澍曾闻路风检查之严,乘务员宿营车是查验重点,擅自带无票旅客者多在此被擒。

检查之前不露声色,列车发动后立堵宿营车门,严禁出入,随后逐一查验,无票旅客无所遁形,即便乘务员休息的卧铺亦不放过,逐一对照,一查一个准。

任澍与两位路风办人员继续对休息中的乘务员进行查验,宿营车内共有五个铺空,三十个卧铺,不久便检查完毕,未发现任何问题……

在软卧9号包房里,列车长张爱花额上冷汗如雨滴般落下。

她完全没料到铁路局路风办今日竟会登车来检,而她手里的那些卧铺票早已金银易主。

刚将“好处费”接到手,那马主任便带队上车,一行人如狼似虎,一上来便没收了业务员的代用票,划分兵力,三路并进:两人查宿营车,两人查卧铺,马主任则亲自带队审查硬座。

而他,特意留下了命令,禁止张爱花跟随,声称检查后自会找她“讲话”。

张爱花倚门静听,一边擦着额头的冷汗,小声问:“林惟康,今天你把票都卖给了哪些人?可有什么岔子?”

林惟康心头如悬重锤,虽答道“应该不会”,语气却充满了未知的惧意。

他所卖的卧铺,买家皆是老面孔,财大气粗,求舒适而已,路风办的人问上一问,似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他心里明白,今天他还带了三个无票旅客去津门,若被揪出来供出他来,那可就尽数完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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