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澍奔走间,不停地端菜,收拾桌子。
曹家亲友同事甚多,每拨六桌,连续六拨才算告一段落。
待所有客人散尽,他已是饥肠辘辘,腿也几乎抬不动,找个椅子一坐,便不欲再起。
曹正英眼见任澍劳碌,自己亦是未曾进食,走至其前,柔声道:“小任,你歇息片刻,余下之事让他们办理。家中人亦未尝饭味,饭时我叫你同行。”
曹正英所指之“他们”,乃她的兄弟姐妹及侄子侄女。
此时,全家基本到齐,人手已不如午后紧缺。
任澍费力起身,言:“曹段长,无妨,我尚有余力,有何事待办?”
曹正英答:“已无需你手,让他们来便是,你稍作休息。饭时我自会来叫你。”
言罢,远处已有人唤她,她便匆匆离去。
任澍实感疲惫,坐下时双腿仍颤不已。
见曹正英诚心让他休息,遂不再推辞,躺下稍作放松。
不多时,约莫十数分钟,曹正英又来召唤:“小任,来,随我至隔壁张叔家用餐,桌已摆好。”
任澍饥肠辘辘,便随曹正英步至隔壁老张家。
晚餐借用其处,炕上下各摆一桌。
进屋时,炕上桌已坐满曹家女眷,地板桌坐了五六男士,其中两位年迈逾古稀,余者皆四十上下。
曹正英引任澍至此,共八人围桌而坐。
曹正英向坐在桌首的长者介绍:“二叔,此乃我单位之小任,任琼海列车长。”
曹新城对任澍点头,示意已了解。
曹正英又细数桌上之人,除她二叔曹新城外,尚有三叔及三堂兄弟,皆外出办事方归。
菜肴旋即上齐,一堂弟持水壶烫酒,给众人碗中倒满,未替曹正英斟酒。
众人不做矫情,边饮边食。
曹正英对任澍说:“小任,你劳碌了一日,多饮些以解乏,今夜家中人众,你无需守夜。饭毕早些归宿,明日犹有长日。”
任澍思之亦是,便点头答曰:“好的,曹段长,明日我早些至。”
曹新城他们一边酌酒一边商讨着坟地的事情,似乎坟地事情上遇到了些许难题,曹正英偶尔也插言几句。
任澍初时只顾着饱腹,一堂兄见他仅进食不饮酒,遂端起酒碗,示意他同饮。
任澍吃得七八分饱,也便把酒碗扬起,啜了一口,从此,便将注意力转至他们讨论之事。
听之片刻,任澍渐解其中意。
曹正英之祖父去世时,蒙江市尚未推行火葬,故土葬之,葬于天水坝村小山之曹家祖坟。
后来市政推行火葬,土葬一概禁止,而老者多畏惧火葬,坚持入土为安。
曹家老太太生前便屡次要求,死后必须土葬,与亡夫并骨,儿子虽然答应,老太太仍心存疑虑,坚持要儿子预备好寿材。
按老太太之意,曹继伟购木请匠,于五年前制成六公分厚寿材,亲目所见,方才安心。
寿材一成,曹继伟在院侧搭棚存放,外覆油毡,一则避小儿惊恐,二则防风雨侵蚀。
五年弹指一挥间,寿材保存尚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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