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是生了锈晦涩的机器被重新点入了润滑剂开始转动,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在桐野牧夫的眼睛中逐渐变得清晰,逐渐能够看清楚他的面容。
但是很快,为什么呢?为什么又模糊不清了呢?就像是隔着毛玻璃去看世界一样,明明很努力的想要看清楚那个人的脸,想要看看他是不是因为自己的任性而生气了,但是没有办法看清楚,根本没有办法看清楚。
直到有着什么顺着脸颊流下来,从下颚滴落,他才意识到自己原来是哭了。
“奥兹哥……”
他拼了命的想要抑制自己的呼吸,但悲伤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一旦涌现就根本没有办法关闭。
他的声音哽咽着,拼了命的压抑着,却委屈的像是个看见了父母的孩子。
“对不起……”
他知道的,他也知道这段时间,他们到底付出了怎样的努力。那是他至今为止从未体验过的关心和温暖,那是一种多么无私的奉献与关心。这段时间,甚至可以说是他人生最快乐,最幸福的一段时光了。
他也曾一度乐观的以为要是这么继续下去,已经不可能更糟的生活早晚可以触底反弹,只要不曾放弃过努力也懈怠过奋斗,总会有迎来改变的一天。
但是他错了,太错了。本来就已经很糟糕的人生甚至还可以更糟,在他根本没有任何准备的时候,或许即使有了准备也没有任何用处,将他彻底的洞穿了。
他的胸膛,他的内心宛若裂开了一个巨大的空洞,不论什么都没有办法填补。
但即使如此,他还没有彻底堕落,他还没有完全的自我放逐,在他的心中依旧存留着微不足道的,仅仅只是一丝的希望和渴望。而这一丝的希望和渴望也恰恰是由他们带来的。
或许除了桐野牧夫之外,没有人,哪怕是奥兹曼也不会知道,他此刻的出现给逐渐滑落无尽深渊的桐野牧夫带来了怎样的救赎和希望。
奥兹曼静静的看着哭泣的桐野牧夫,本来都已经决定好了等找到他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他,但此刻那些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语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消散不见了,甚至连原本想要说什么都忘记了。
他甚至都不知道桐野牧夫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知道,就算是这个孩子被人推进泥潭中,被人咒骂着是怪物。就算这孩子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着与自己一样的人,自己其实不是一个怪物时,都没有过如此悲伤。
那溢出来的悲伤甚至像冰潭中的寒水一丝丝的渗入了他的骨髓。
奥兹曼蹲在了抱着脑袋止不住哭泣的桐野牧夫身前,将手轻轻的放在了他的手上。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头发,安抚着他。
“没事的没事,一定会好起来的。”
他的声音异常温柔,听起来就像是降霜似的轻飘飘的,就仿佛即使桐野牧夫没有听到也没有任何关系,那每一个音节中都蕴含着轻柔的、温柔的笑。
奥兹曼什么都没有问,只是不断的重复着这样的动作,只是不断的用如此温柔而又轻柔的声音抚慰着桐野牧夫。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桐野牧夫的啜泣声逐渐的变小了。奥兹曼不想用悲伤也是有极限和阈值的这种理论来解释发生在桐野牧夫身上的事情,他更相信桐野牧夫是一个坚强的孩子,如果他不坚强就不可能支撑到他和居间惠的到来。
也正是因此,他或许需要的只是一个发泄的路径,或许需要的仅仅就只是如此微不足道的安慰。
然后他就能冷静下来了。
“对不起…奥兹哥。”
即使已经不再啜泣了,但说话却还是带着浓厚的鼻音,不断的用袖子去擦眼睛却忘记了自己还戴着眼镜,让奥兹曼不得不苦笑着取下他的眼镜,将自己的手帕递给他擦眼睛和脸的同时,也帮他把眼镜给擦干净了。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觉得了,但直到亲手摸到这幅眼镜的时候,奥兹曼才确信自己的感觉果然没错,这幅眼镜太厚太重了,厚重的就像是人与人之间无法理解的壁垒,让桐野牧夫与他人,与世界都隔离开了。
重新戴好眼镜的桐野牧夫很努力的想要给奥兹曼挤出一个笑容,但最终出现在他脸上的却是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表情。
“对不起…打扰到你了,还有惠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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