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引没想到的是,他自己在智化寺一波三折,却不料牌房胡同这边竟也是横生枝节。他和韩锐等人回到巷子时,那小院门前先前烧着的干草已被扑灭,水井处凭空又多了许多人出来,一个面目英俊的少年骑在马上,一群青衣小帽的仆役则分布在水井四面的巷口。

三个少年此时却没在马车里,都凑在水井边嘀嘀咕咕,手拿汗巾捂着口鼻,还对着地上指指点点。王承恩和一个身材敦实的汉子他们身后跟着,四周也散布一群旗尉保护。刘引和韩锐、杨定回来后,这地方现在差不多围了近百人。

两间小院现在被团团围住,院子里不断有锦衣卫进进出出,每间房都有人在内搜查。这处街巷四面街坊现在也是每一家都有人把守,锦衣卫显然准备大动干戈,要挨家挨户的盘问。

这水井边上,此时又多了两个死人躺在地上,都是男的。其中一个面皮发黄,颔下稀稀落落几缕胡须,双目圆睁,浑身浴血。另一个额角宽阔,双眼紧闭,面色煞白,口鼻以下全身血污,一靠近这两人便闻得一阵刺鼻的血腥气。

被看管的拐子婆,此刻正在旁边呼天抢地,四个孩子则是神色木然,一个女孩手捂着眼睛把头埋在膝盖上,先前冲出来喊冤那女孩此时却是满面泪水。

刘引擦了擦汗,慢慢蹭着下了马,叫过赵广问话:

“怎么回事?”

“回大人,这是从拐子隔壁院子里发现的。”

刘引哼了一声:

“原来真有人命案子!”

“是,两个都被锁在墙角菜窖里,菜窖地下全都是血,地上还找到短刀一柄。”

“什么意思?”

“以卑职看来,似乎是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

“是,小的那个身上多处刀伤,血流了一地,老的那个更吓人,竟是被咬死的。”

“咬死的?他们养得有狗?”

“不是,是被人咬死的。”

“被人咬死的?!”

饶是刘引平时面无表情,此时也不禁睁大眼睛瞪着赵广。

“是,那老的就是被咬死的,眼下虽无仵作验尸,不过看起来应该是他持刀杀死那小的,接连刺了几刀,那小的情急之下咬了他,他尸首颈项间连皮带肉不见了一块,血止不住,多半便是这么死的,番子们现正掌灯在菜窖里搜寻,看能不能找到咬下来的那点血肉。”

“还有一事。”

赵广顿了一顿:

“死的两个人,年长有须者便是那拐子王来儿。”

刘引皱起了眉头,看着赵广:

“你说这个死人就是王来儿?”

“是,抬出来时那拐子婆认出来了,卑职也分别领那几个孩子去认过,确是王来儿无疑。”

“王来儿怎么会死在这里?”

“那拐子婆也不知道,据她说他们根本不认识隔壁人家,也从无来往,卑职问过那几个孩子,也是这般说。”

刘引苦笑了一声,想了一想又问道:

“两个死人,老的那个是王来儿,那小的那个又是谁?”

“小的那个现下身份不明,不过眼见已饿脱了形,看起来先前拐子家那女娃子倒是没说谎,就算今日没这档事,那孩子大概也撑不过几日。”

刘引和赵广说着话已经来到朱由检身边,朱由检见他受了伤,就不让他见礼。只问他伤情如何,刘引回说不碍事,又简短的跟朱由检说了说智化寺那边的情况,三个少年听见说兵马司的徐兴居然也是细作一伙,都是大眼瞪小眼,连呼没想到。

刘引来到两个死人旁边,俯下身查看了一会儿对赵广说:

“让小的们不用再找了,咬下来的那块肉,在这小子嘴里。”

然后伸手一捏那死人的脸颊,用小指头从嘴里掏了些许带血的碎渣出来。

朱由检一众人看得脸色发白,各人均是一阵恶心,巩永固转身干呕了几声,总算是没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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