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车子发动,湿漉漉的路面溅起水花。

宋时野降下车窗,转过脸和她挥手。

他也想在滨江多待一段时间,但这次毕竟是有真的公事在身,也明白程心软想好好陪陪家人,便不打算继续打扰。

想到这点,宋时野嗤笑,不禁暗爽。

他什么时候这么懂分寸了?

活该他有女朋友。

想到‘女朋友’这几个字,少年眉梢眼角都意气风发。

想起一件重要事,他抽出口袋里的手机,打字搜索。

【女朋友口嫌体直怎么治?】

帖子下面第一条高赞回复写着——

【爆炒一顿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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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城,警局。

宋轻韵坐在冰冷的调查室,将关于梁青山临死前,和她在病房内独处的所有细节全部交代。

因为是私人医院,没有梁青山的允许,病房内没有监控,唯一能证明他们聊天内容的,只有那枚安装了监听系统的棋子。

阿Sir在她面前播放那段录音,音频却停在她发现棋子安有监听系统的那段。

梁青山把录音关了!

宋轻韵微蹙眉,不管梁青山是出于被说破后的妥协,还是其他原因,这段音频截止,意味着后面发生的最重要的时刻,没有了任何证据证明她的无辜!

阿Sir问:“这些相关调查,你认同吗?”

宋轻韵敏锐的察觉到问题带坑,她临危不乱回答:“Sir,我刚才已经把现场情况表述的很清楚了,我需要申请见我的律师。”

她知道,面前这些人之所以能在梁青山出事第一时间赶到,都是事先委托好的,梁青山就算死,也不会放过试图谋杀他的人。

一旦梁青山意外离世,他生前安排的势力,定会竭尽全力调查。

在没有结果之前,遗嘱也不会真正生效。

而她作为最后一个见过梁青山,并与他进行过探讨的人,自然嫌疑最大。

审讯完,宋轻韵安静的等待律师到来。

来的人是沈渐舟。

见到人的那一瞬,宋轻韵莫名心安。

她知道,这位是梁宥津的朋友,她可以完全信任。

小房间内,她有些忐忑的问:“梁宥津知道吗?”

沈渐舟听她开口就是梁宥津,不由得笑。

谁家好妻子被抓了还满脸担心老公的?

他如实告知:“梁宥津还不知道。我联系不上他。”

梁宥津这人,特别是忙侦探社那边的工作时,可以说是六亲不认。

想联系上他几乎没可能。

神秘的很。

说完,紧接着他看见宋轻韵松了一口气。

沈渐舟很是奇怪,问的很冒昧。

“宋总这是什么脑回路?

宋轻韵低声叹气:“我怕耽误到他出任务。”

梁宥津才走,她就出这么大个事,难免会受影响。

“……”沈渐舟露出佩服的表情。

他是万万没想到,进个警局都能吃上狗粮。

“咳。”宋轻韵清了清嗓子,回归正题,“沈律师不是接受遗嘱委托了吗,怎么还能来见我?”

沈渐舟:“在梁青山离世的那一刻,遗嘱已经无法更改,只会随着状况和附加条件进行变更,所以,没我什么事了。”

“我这里面所说的状况导致的变更,正是宋总现在面对的情况。”

“遗嘱最后的拟订内容无人知晓,但依照惯例猜测,你现在的处境,必然会牵扯到遗嘱分配,影响你丈夫梁宥津的继承份额,甚至掌权位。”

宋轻韵眉心微动,她强撑着让自己不被沮丧的情绪干扰。

“那现在我该怎么做对这件事最有利?”

“我只是和梁青山单独聊了聊,等他睡着后就出去了,没想到他……一睡不醒。”

她太大意了。

梁青山本就是将死之人,吊着的那一口气随时会泄下去,她早该想到的。

沈渐舟问:“你最后和他说了什么?”

宋轻韵仔细的回想:“我说让他好好休息,他应该也看出我的本意,是想拜托他将生命撑到梁宥津出差回来,见最后一面。”

人在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总会出现一个征兆,那就是回光返照。

她见到梁青山第一眼便看出来了。

沈渐舟若有所思道:“我并不认为你给了他一个这么大的希望,他会允许自己安静的在睡梦中死去。”

梁青山这辈子说无情也无情,手上鲜血染了不少,但要说整个梁家,他最挂念的,必然还是唯一正统血脉的亲长孙,梁宥津。

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一定还是哪里出了问题。

宋轻韵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我们没有证据。”

按照现有的录音,警方完全可以推测她和梁青山因为监听棋子的事情产生矛盾,发生争执。

现在的情况对她和梁宥津都很不利。

交谈之下,限制的见面时间也快到了,沈渐舟起身准备离开。

“宋总不必太担心,现在还不算拘留,再过十八小时你便可以从这里离开,但要想洗脱嫌疑,依旧需要不断配合调查。我也会竭尽全力为你提供帮助。”

宋轻韵颔首道谢。

等沈渐舟走后,她才无力的坐回凳子上。

理智告诉她这不是她的问题,梁青山绝不是因为她而离世的,可只要一想到梁宥津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受到她的牵连,她根本就没办法理智。

她现在被限制行动,梁宥津又不知行踪,梁家那些虎视眈眈的人,必然在外面想方设法的要置他们于死地。

就这样焦虑的过了一天,宋轻韵次日刚踏出那扇门,就听见柳青云在外面争吵。

“Sir,你们一定不能就这么放宋轻韵出来!要是她想办法逃到国外去就麻烦了!她肯定就是害死家主的凶手!”

宋轻韵不紧不慢的走过去,看向她时,唇边挂着冷笑。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见她被放出,柳青云昂着脖子道:“我急什么?我只是见不得你这种人逍遥法外!”

宋轻韵笑意不减,转眼看着旁边的警察,意味深长的吐出几个字。

“贼喊捉贼。”

柳青云还算机灵,没有自己对号入座:“你少往别人身上泼脏水!”

宋轻韵抬脚离开没再理会,留下还妄图干扰执法的柳青云。

回到家已是傍晚,宋轻韵洗了个澡,开了瓶红酒,几杯下肚已是微醺。

她很懊悔,为什么偏偏在这紧要关头掉链子,为什么……

她蜷缩进被窝里,用力的抱紧怀中柔软的被子,熟悉的香气安抚着她内心的焦躁。

睡梦中。

温热的掌心抚过她的脸颊,她忍不住贴上去蹭了蹭。

呜咽的声音像猫儿似的。

黑暗中,男人眸色心疼不已。

宋轻韵已经不清睡梦和现实,只记得身边那丝丝清冽松香,累积的情绪在男人拥上她的瞬间爆发。

她眯着半醉不醒的眼,双手紧环住身前精壮的腰,眼角溢出的泪打湿炽热胸膛前的白衬衫,她的声音难受的哽咽。

“对不起,我闯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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