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世降临后一年,姜帆和其他学生第一时间从真山中学跑了出来,跑了出来才发现,再也回不去了。

外面的世界彻底变样了,变得太美好了。世界已经没有国家之分了,所谓政治经济都已经消失,货币成了一种纪念品。

他们称呼自己以前的同班同学、后来的田校长田天乐为上帝,毋庸置疑,他具有这种能力,听说他那两个仆从,就能轻易摧毁太阳系。

那道横贯太阳系的激光还被人类常常谈起。

想要什么东西,开口就可以了,但要在一个可以被感受到的限定区间之内,这个区间和秩序,美好,合理,公平,善良相关,当然,超过这个限定唯一的惩罚就是——会被直接送往科幻宇宙或玄幻宇宙。

这对于一年前的监狱而言,实在是算不上什么惩罚,已经有很多人为了前往那两个宇宙而故意说出超越区间的要求,这其中可能还体现一个惩罚在于,你不能选择自己去哪一个宇宙,是随机的。

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去科幻宇宙,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去玄幻宇宙,如果为了稳定的话,可以乘坐普通飞船前往天辰星,在那里进行选择。

当然,走天辰星这个选择意味着太慢了,说出一个超出区间的要求,几乎是瞬间降临。

真山中学现在叫真山境,作为上帝的诞生地,上帝还在教授知识,但他现在面向的是三界。

真山境内还有三个人,三个女人,其中一个就是姜帆心心念念的楚梦珊,按道理说,已经不存在经济了,楚梦珊头顶已经没有富二代的光环了,那他还在渴望什么呢?

是因为楚梦珊仰慕上帝吗?是楚梦珊不和自己这些人一样,在真山境开放后,没有第一时间逃出来?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逃,是恐惧,是好奇,感觉被基础的本能支配,姜帆感到些许羞愧,对于呆在里面的楚梦珊更加动心了。

姜帆觉得自己这是真爱,他当然知道楚梦珊倾心于田天乐。对于这个三界之主,唯一真实的上帝,姜帆心生无力,本来已经放弃,但看见田天乐的本身一直悬居于真山高空,远离大地,楚梦珊的演奏能吸引鱼、青蛙、蜗牛,但不能让田天乐下坠一分。

姜帆又觉得有希望了,一个真正的神,怎么会在意凡人的爱慕,凡人只能和凡人在一起。

于是姜帆问田天乐:“上帝,我还有机会吗?”

田天乐给他的回答是:“你可以试着改变自己。”

这无疑给了姜帆更大的希望,于是姜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在真山境外等候,楚梦珊仰慕着上帝,自己仰慕着楚梦珊,楚梦珊何尝不是自己的上帝,由于这样一种感觉,姜帆反倒感觉自己离田天乐这位上帝更近了。

如果楚梦珊和自己一样,在真山境开放都第一时间就跑了出来,上帝还会放她进去吗?姜帆开始怀疑这个。

但他又不得不肯定一个现实,楚梦珊没有跑出来,岂不是说楚梦珊没有抛弃上帝,而自己抛弃了他。

姜帆摇头,不敢再继续想下去,等待,等待,只要等待下去,时间会改变一切。

十年过后,基本上在凡尘呆上十年的人,都会选择去其他两宇宙,凡尘虽好,可久了也无趣。生活在稳定区间下,总想有些意外惊喜,人总是这样。

地球已经没什么人了,基本都是些老人,健康的老人,在上帝的护佑下,人间无疾病。这些是留下来、自以为能为上帝解闷的人。

但呆在地球上,八十岁是一个确定的时限,这是上帝的规定。

听说在玄幻宇宙,如果可以修行,便能延年益寿。

听说在科幻宇宙,也有了意识转移技术,机体可以轻易更换,最简单的就是任意改变肤色和性别,犹如闪变变色龙。

只要没人反对,你甚至可以是任何人,这里没有地球那么多限制,倡导在激烈中寻求生机,但实在很难有人去反对你,因为这里的范围太大了,大到完全可以不碍着另一人的任何边界。

意识转移甚至不需要肉体,可以传输在任何物体上,所以可以是一块石头,也可以说一堆废铁,听说现在正在突破让意识独立存在于空间中的技术。

上帝说得到两位使者认可的人,可以自由穿行于三大宇宙,如果能够打败杀死他,就能获得三大宇宙。

姜帆决定再等一年,如果楚梦珊还不出来,自己就去科幻世界了,听说那里已经诞生时光机了。但世人都知,穿越到过去,只是在时间线的某个节点上开辟一条全新的分支,线是新线,人自然不再是旧人。

更何况上帝注视着一切,一切破坏秩序与幸福,强迫他人的事,都会受到不同程度的阻力,必要时刻,上帝会让人走向另外的幸福。

“呵,只是一个感受器而已。”上帝说的是可能,但这句话被姜帆修改后用来经常安慰自己,他需要这样一个答案,可能不够有力,也不够富有情绪,仿佛在讲述科学。此时此地,姜帆还不想变成另一个人,也还没有沉入科学的打算,那不是能让自己一个满意的选择。

楚梦珊出来了,准确地说,是被上帝驱逐出真山境的,这无疑又给姜帆带来了更大的希望,之前三人还留在真山境内,姜帆还以为是上帝人性未失,毕竟这三人,在上帝还未是上帝之前,一直纠葛。

姜帆想到如果是自己,不可能不动心的,听说上帝在还未是上帝之前,就不停拒绝他们,只是一个老师,但也是一个完美的老师,如果是自己,那肯定就不完美了。

那如果自己是上帝呢?姜帆摇摇头,立马恭敬地对上帝作揖道歉,心里不停自责:“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呢?”

上帝并未回应他心中这个问题,想到上帝并未惩罚过任何一人,姜帆很快释然了,然后紧跟在楚梦珊万里之外。

他绝不敢看见她,只是凭着一种感觉搜寻着她,他绝不敢被她所知道,所以她留下的踪迹只在一天后来查看,如果感觉消失了,这是上帝的旨意,如果感觉仍在,这也是上帝的旨意。

楚梦珊回了家,父母都已去了玄幻宇宙,他们留了一封信给她,叫她自己做饭吃,不用管他们。

李晓飞回了家,爷爷已经去世,但留下了一段影像,高高在上的上帝与他促膝长谈,最后的夜晚,上帝注视着他离开。

林周周回了家,母亲给她做了一顿饭,林周周吃了,她没问父亲怎么样了,母亲也没说父亲怎么样了,母亲说想去科幻宇宙,问她要不要一起,林周周摇摇头。

姜帆静静地等着,虽然他不敢看,但他想象着楚梦珊正在家中弹着钢琴。在上帝还未是上帝之前,他听过楚梦珊演奏的那些令人落泪的曲子,为上帝。

他想象着的,现在上帝却能看着听着,姜帆望着天空,叹了口气,“那本来就是为他准备的。”说完姜帆举杯向那高高的身影,然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姜帆心生不宁,他感觉楚梦珊要离开了,于是大胆跟上,他知道如果要离开凡尘,她只会去天辰星,她那和自己一般无二的痴心,或许是去科幻世界,和自己一样企图回到过去。

好冷血的上帝,姜帆心想上帝到底爱着谁?只有众生吗?他说爱是本能,爱是天赋,爱是不得已,爱,亦是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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