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凡瞪大眼睛:“你怎么会这么看我?”

“我不相信任何人,也不能相信任何人!我相信的是,在同志之中,叛徒很多。在外敌入侵时,汉奸很多。”书诚坚定地说,“我的父母就是死于叛徒告密。那个叛徒名字叫束炳澍,曾经是个共产党员,一个革命者。我哥的死,也可以说,差不多也是这样。你说他是不是有点轻信别人?”

“为什么要这样说?关于你哥哥,你为什么有这样的看法?”

书诚调皮一笑:“育凡哥,你和王凤山怎么那么不经打,给日本浪人一打就晕。你们的血肉之躯,是纸糊的,还是泥涅的?你们洽到好处地昏迷了,等一切都结束了,你们又不失时机地醒了。还有——”育凡正一脸的尴尬,书诚接着说,“还有那两枪……哦,第二枪响起的时候,你已经昏厥了。”

说完,书诚怪怪地一笑,转身走了。

看着书诚“咚咚咚”地上楼,缪育凡的内心五味杂陈。

书诚快步回到哥哥的宿舍,躺在沙发上,闭目凝神,将刚才焚毁的记录在头脑里又过了一遍。然后,从床底下抽出保密箱,输入密码,取了一些钱,带着书包,整个一个学生打扮,走出东海关单身宿舍公寓楼。

出门不远,树荫下,一辆黄包车朝他小跑着过来。书诚看出,又是老孟。老孟远远地喊道:“茅先生,坐车吗?”

等老孟走近时,书诚注意到,这个声音嘶哑的车夫,今天更加憔悴,像是霜打秋草一样。

书诚说:“往东走,先离开这里。”他担心海关单身宿舍会有人窥视他。坐上车,“孟师傅,海蜇头的后事处理得怎么样?”

“按照茅长官的要求,交给长顺了。钱也给了他,全部给了他。长顺怎么处理,我就不知道了。要我去问问他吗?”

“不用了。”书诚说,“你在前面五岔路口等我。”

“好嘞。”老孟拉着车,一路小跑着。“茅先生,你还好吗?”

书诚愉快地说:“我很好,好得很啊。”

车到五岔路口。书诚下车,拐进一条岔路。这条岔路通往烟台山的垃圾处理场。当时的垃圾处理,主要是填埋。垃圾处理场附近住着一些贫苦的人。东海关的印度杂役卡鲁尼兄弟俩住在这里。

卡鲁尼是他的名字,他的姓氏是帕蒂达。全名卡鲁尼·帕蒂达。他的弟弟叫桑贾伊·帕蒂达。这个种姓,在印度地位比较低,他们来中国之前,在印度跟着父亲做过街头舞蛇人。

书诚跟他们熟悉,因为对印度文化感兴趣,就主动亲近他们。再加上书勇平常对他们颇为关照,他们心存感激。

昨天夜里,卡鲁尼值班,今天调休。

书诚来的时候,他正带着三岁的女儿玩耍。书诚掏出三块银元,攥在手心,用中文逗着他的女儿,说:“丽卡,猜到叔叔手里攥的是什么?”

这是以往书诚惯用的方法。小姑娘用中文说:“我知道。”

“猜到就归你了。”

“玛尼。”

书诚一只手捂着脸,做出痛苦状,说:“哎呀,叔叔好伤心啊,跟丽卡打赌,又赌输了。”他双手合十道,“求求你,饶过叔叔吧。”

丽卡拍手道:“就不饶你。叔叔说话应该算数。”

书诚又作无可奈何状,说:“丽卡赢了,又不饶我,我怎么办呢?只能忍把手里的东西给你了。”说着,他伸开手掌,“可爱的丽卡,你真聪明,这个归你啦!”

卡鲁尼的妻子给书诚端来茶水,卡鲁尼有中文说:“书诚先生,你不能这样。书勇先生也是这样。我们弟兄,不知得了书勇先生多少好处。太不够意思、不像话……太、太过分了!”卡鲁尼的中文意思用得不准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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