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尚齐与何桦孟商量了一番,最终由何桦孟先一步走到问生碑前,何桦孟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就像一棵千年古树一般矗立在那里,缓缓回首,望向身后,然后就是无尽的不解充满了何桦孟的瞳孔。

陈泉生很好奇这个大个子看到了什么,别人的眼中都是或恐惧,或愤怒等负面情绪,而何桦孟却表现出了不解迷茫。

这时在何桦孟的眼中,他没有看到自己的结局,换句话来说,他没死,至少在天梯能力范围之内他是没有死亡结局的,他看到的只有茫茫无尽的黑暗,但是他感受到了疼痛,这种痛要比他感受到的所有疼痛都要强烈,这永通刻骨铭心,锥心之痛?不是;断指之痛?不是。何桦孟回忆他受到的所用痛感,这种痛好像都包含在其中,还有一些他没有感受过的痛,断肢之痛,中毒之痛,挖骨之痛,还有刨心之痛等等,许多许多,何桦孟自己数不过来,渐渐地,他看清楚了自己所在的位置,这是一处水潭,水潭下是火海,他被两根粗壮的铁链穿透琵琶骨,身上一点力气也用不出来,时间像是被拉长了,他就这样在这水潭之底,火海之上待了数千年,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不是对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的疑惑,而是这么长时间了,常尚齐怎么还不唤醒自己呢?

常尚齐坐在何桦孟面前,静静地等待,时间过得很快,半个时辰过去,常尚齐起身弹指打出一道元气,唤醒何桦孟,然后他快速后退,因为何桦孟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呕吐,身体的不适应让他的胃里翻江倒海,足足干呕了有一刻钟的时间,这一刻钟是外界的时间,这样常尚齐也不由得好奇气何桦孟到底看到了什么。

“看到碑文了?”常尚齐等何桦孟缓过来后,立刻上前问道。

何桦孟瘫坐在地上盯着石碑,摇了摇头回答:“没。没有看到,只有,只有疼痛,和无聊。”

“说话倒是清楚了不少,你休息一下,我来试试,你不许叫醒我,让吴启晓来唤醒我。”常尚齐打趣道,随后站到了石碑前面,深吸口气,回头看向身后。

不尽的凄凉感传来,伤心,安心,对未来的期望,与看不到美好的失望,更多的是一种解脱,对死亡的恐惧只感受到了一点点,却不是因为死亡而恐惧,因为死亡不意味着结束,恐惧的原因是消失,自己的意志消失,自己的去向未知,并不是像常尚齐之前猜测的一样,什么自己经历过一次死亡才不惧怕死亡,死亡这种东西经历过再多次,它使人产生的恐惧都不会减少半点,最大的恐惧时未知,死后自己还会不会有感觉,死后自己会前往什么地方,这些都是未知的,所以才有了惧怕。

本来要沉浸在这些个复杂交织在一起的情绪中的常尚齐,猛地惊醒,一道威严的声音询问他:“想要摆脱死亡吗?想要获得永生吗?接受我吧,我会引领你走向永恒。”

常尚齐脑海清醒,他在自己的心湖旁边,像是一个大善人一样,放生了数以万计的鱼儿,这些鱼儿是他刚才的情绪与记忆,他也没有想到鬼老教的方法还可以这样用,也算是达到了他学习这个方法的初衷了。

我们的常二爷在听到威严声音后的第一反应是放逐记忆,第二步就是爆了一句脏口:“去你马的!”

这一声不只是在常尚齐的脑海中发出,在现实中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句话,所有人都懵了,这常尚齐看到啥了,这么暴躁。

而在常尚齐的眼中,天地是沉默的,这给了常尚齐很好的机会,他看向自己的尸体之后,那里凭空出现了一块石碑,正是问生碑,石碑开始变大,其上开始出现字迹,渐渐他看清楚了上面的字,然后他也懵了,他实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句话,更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文字。

汉字?这里为什么会有汉字,建国后,普通话?写的什么?怎么会这样,你马了个巴子,敢骂老子!这就是神仙的素质?

“我就骂了,你能咋滴?”常尚齐继续大喊,其余人都意味深长的看着常尚齐,就是何桦孟都有了笑言,在犁梦湖上观看天幕的所有人都笑了出来,这也太,太不庄重了,这可是犁梦舟会呀。

石碑上的文字发生变化,就连幻境也消失了,石碑的投影直接出现在一众人眼前,犁梦湖上众人又开始议论石碑上奇怪的文字。

“小子,想进入第二天梯吗,想进入就给老子道歉!”问生碑如是显示。

犁梦湖上。

“那个字是二吧?”有没有读过书的商人说道。

“我好像能看懂这些字。”还有一些书院的学子大喊。

“我也能看懂,这些字比我们写的都要简单些,那是‘老子’?”更有一些年轻人读出那两个代表特定称谓的文字。

“这是天梯内的神仙吗,有伤风化,不成体统!”又有一些个上了年纪的书院先生跺着脚,不忍直视,不敢相信。

常尚齐虽然有些不理解,但是他知道气势上不能输:“装神弄鬼,小人行径,那什么,咱都是老乡,你就开个后门。”

“不行,不过你要是将心神与未来之你交换,能够逃出来不死,我倒可以让你们都过去。”石碑再次变化,常尚齐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

石碑见常尚齐答应的如此痛快,又有了其他心思,再次有所变化,不过常尚齐能感受到这石碑的心思,开口说道:“前辈,你可要照顾下自己的颜面呀,不能变卦的。”

“事情真多,就依你,放开心神,接受考验。”新的文字出现,石碑缓缓消失,一股奇怪的力量进入常尚齐的眉心,很快幻境重现,常尚齐的心神化作流光,进入未来。

这些情绪太杂乱了,有些影响思考呀,常尚齐心中如是想到,就在他要将这些个情绪打包,丢入心湖深处时却被石碑打断:“小子,你怎么还作弊呢?而且你将如此杂乱的情绪一股脑丢去心湖,不怕一次性炸裂开来,是想变成傻子痴儿吗,无知!”

常尚齐被石碑这样一说,没有反感,反而突然明白了什么,然后就是一阵后怕,不过他还是想到了其他的方法来处理心绪。

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绪也是一种武器呀,划分区域,这些情绪可以算作是我体内的垃圾,一并堆弃到角落,不行,这样的话情绪混乱,如果有一天被人引诱而出,还是会对我产生不可逆转的影响。对了,要做好垃圾分类,这些情绪虽然混乱,但是有些能量也是混乱的,在混乱中还可以产生新的事物,混乱情绪的话,就将其化作心湖之水,另外开辟一处心潭也好。

常尚齐想到此处,说做就做,一个巨大的裂缝在自己的心境中出现,混乱的情绪,和其余负面的能量有了实体,如汁如水,流入裂缝,形成新的心湖,最后一个清澈的心湖和一个混乱污秽的心湖出现在常尚齐的心境之中,然后渐渐环抱在一起,犹如黑白双鱼,交织环绕,除了没有鱼眼外,正是一幅太极图。

石碑很是惊奇,一生二,天地大道之始,混沌之形,可惜了,没有混沌之神,空有其表,不然这小子真有可能一步登天,达到破凡之境,成就虚仙。

常尚齐同样感受到了心湖之中的残缺,只是他没有办法解决罢了,而且现在当务之急是明悟问生台的道理。

死亡?与死亡相对应的是什么?是长生呀,我常家的先祖有些关于长生的见解很有意思,生长之言是我觉得最有意思的,人们谈论长生就只是对如何长生做研究,而提出生长之言的那位无名老祖却被其余族人冷漠,却不知他们错过了什么,所谓生长,《道德经》里有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里的“生”就是生长的意思,是道的发展过程,万物生长是按着这种规律进行,是万物生长的自然性和有序性,道法自然。

常尚齐突然又想起了另一个事情《亡神起居录》?“天地玄黄,法我证道”,狂妄之言吗?不会,这也算是一种道理,只是与世人的大道相反,有些忤逆天理的意思,长生不也是在忤逆天理吗?对的,逆水行舟,人生在世都在逆水行舟,普通人奋发图强,争做上游,出生时便是骄子的人就在想方设法保住自己所有,因为众人拾柴火焰高,早晚会烧到上位者的座位。

还是考虑长生,逆反过来是生长。修真我?我与我周旋?我与我,周旋久,宁做我?不争?顺其自然,无为而治?奋斗也是顺应自然,无为?对于我来说可不可以将其理解为不争?当然是可以的,每个人的阅历不同,理解不同,不争是可以的,当然,不争不是不与他人争,而是只得到我所应得的,此为不争,就像吃饭,多大的肚子就吃多少饭,吃多了难受,吃少了饿。

还是差点意思,这只是我的一条道路,是对生长的见解,不是对死亡与轮回的见解,就是长生也不全面。死亡?恐惧?这问生台的手段无非就是这些,恐惧是因为未知吗,或者这样问,恐惧只是因为未知吗?不对,还有别的原因,遗憾,是遗憾,我感受到了,我陨落时的遗憾不多,但是多少有些遗憾,不知道为什么。祖界有句诗“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还有那些最可爱的人。

问生不是问生,是问死,是问道,是下定向死而生的决心,是问我此生的追求,由此可得长生,在祖界我不知道,但是在这个有诸多奇怪的世界中,意志是可以永存的,这就是所谓的长生,这样未知成为已知,陨落时也没有遗憾。

我的道?与我此生,假我之力,达我之巅!不对,不够,还少些什么呢?天地想要我做什么,也是我的道,换句话说,我能发挥的作用也是我的道,有了,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古人诚不欺我呀,一句话就可以说明人为什么而活,这些也可以作为每个人的道,哎呀走宽了。不过怎么还感觉不圆满呢?

变化?道是变化的,就是这个,我的道怎么能一成不变,这不就成为执念了,如完不成,我不是还使不得死。

想到这里,问生碑突然大放光芒,常尚齐猛然醒来,意识回归本体,这也救了他自己一命,因为半个时辰早就过了,本来吴启晓想要叫醒常尚齐却被问生碑阻拦,这使得常尚齐的身体开始变化,双目失明,左臂与右腿断裂,心脏破碎,身上生花,当然在常尚齐意识回归本体时,他身上的变化也瞬间痊愈,不只是常尚齐的伤势痊愈,问生碑散发的光芒使得所有人的伤势都消失,只有葛可可和唐潜渠没有变化,不过二人还是醒了过来。

“好小子,问生台有两个道理明悟,只要你能明悟其一就算通过,这些年来只有一个人通过,但是却是勉强,他想到的是只要直面死亡常伴死亡就可无惧死亡,你小子才是真正的亡命之徒呀。”石碑不再显示文字,而是发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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