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祺调整着内息,内力聚于右手,又顺着流进手中的长枪。在内力的激荡之下,长枪发出低沉的轰鸣声。

他挥舞出一式沉燕枪诀,发出“叮”的一声脆响。眼前的何韫如遭重击,手中的剑似也拿不稳,整个人飞出去,勉强稳住身形,落地后还退了两步才站稳。

萧祺看着手中在内外内力的冲击下已断成两半的长枪,皱了皱眉,将其丢到一边。

“又用废了一杆枪。这功法威力果然霸道,不是落霞诀能比的。”关百河站在不远处,淡淡说道。

何韫抹去额头上的汗珠,笑道:“师祖的内力也不似落霞诀那般如霞光鲜红艳丽,反而更似火焰,带有焚烧的意志。师祖神通,弟子见识到了。”他谦恭地拱手。

关百河若有所思地摸着自己的胡须:“那便该与落霞诀区分开来,就叫,空焰诀如何?”

“名字而已,很关键么?”萧祺心不在焉,皱眉问。

“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如今所修习的功法,已超脱于落霞诀,甚至在其基础上大大拔高了一节,对霞隐门来说意义重大,自然需要加以区分。”

关百河说着,看着萧祺脸上的不耐和心不在焉,转而对何韫说道,“既知差距,便去做今日的功课吧。虽不在空霞山,也不可荒废。”

“是。”何韫恭敬地应道,便离去了。

“还在忧心猛虎寨那边么?”关百河看着萧祺脸上的神情,心知肚明。

萧祺不答,反而岔开话题:“今日说是指导我修习内功道,实则是为他做陪练吧。那叫何韫的小子可靠么?师伯似乎很是看重。”

“你可记得何宽这个名字?”关百河在树下盘腿而坐,淡淡说道。

“何宽?”萧祺努力回想着,“罗剑声死掉的大弟子?何韫与他有关系?”

“在外人看来,何韫是何宽的世侄,也是他引荐入的霞隐门,拜在罗剑声二弟子洪瑜门下,多年来也很出众,是三代弟子中的翘楚,这也是顾幽敢放心将他留下监视我们的原因。可实际上,何韫原本,与何宽并无关系,并不姓何,而是姓穆。”

萧褀瞪大了眼睛,仿佛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不可思议地吐出几个字:“穆大哥?”

关百河一愣,花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骂道:“滚蛋!不知道你脑子里想的什么。何韫是上一代掌门的大弟子,穆安的遗腹子。”

“穆安?这个名字我在霞隐门内时似乎听过。”萧褀没来由得松一口气。

“穆安是罗剑声的师兄,与罗剑声一样,也是同辈的翘楚,不过他性情更加沉稳冷静,大家都以为他会是下一代掌门。然而二师弟当年未来得及立下下任掌门人选便病逝,罗剑声便主张着比武决定下一代掌门人选。”

萧褀挑了挑眉:“师伯是想说,罗剑声在比武中捣鬼?”

“并不是,穆安似乎是故意输给罗剑声,输得干净利落,毫无异议,掌门之位便落于罗剑声之手。但蹊跷之处在于,短短半个月之后,穆安就在下山采买时跌落山崖,至今尸骨都未寻到。”

“然而霞隐门上下不知的是,穆安常年负责下山采买,结识了山下村落里的一个女子,日久生情,女子更是有了身孕。也正因此,穆安无心掌门之位,即便辈分已高,仍坚持由自己下山采买。事后回想起来,似乎他一早有脱离霞隐门的打算。只是他没有等到这个机会。”关百河的语气里充满惋惜。

“何韫,便是他的儿子?”萧褀没想到霞隐门这等超脱于世的宗门也会有俗世的狗血。

“山下的村女始终等不到穆安,霞隐门的存在对外人来说是绝密,许是穆安对她提过,她于是冒险寻上山来。幸运的是,她遇上的是何宽。何宽当时不到二十岁,问明原委后,没有告诉外人,而是将她安然送下山,后来那村女郁郁而终,他更是将那个孩子接上霞隐门,便是何韫,只是原本他应与何宽同辈,如此一来,便比他们低了一辈。”

“何宽不是罗剑声的大弟子么?为何会帮穆安?”

关百河摸着自己的胡须,回忆地说道:“何宽后来找到我,将此事告诉我的时候,我也问过他这个问题,不过他支支吾吾,并未说清。料想当年穆安的死,作为罗剑声首徒的他,并不无辜。何宽此人,或许有些谄媚权势,但并非恶人。”

“从那时起,师伯便想要将罗剑声拉下掌门之位?”

关百河却摇了摇头:“并不是。谁是掌门于我而言并无关系,我也无意为穆安主持公道。让我产生此意的是归来的陆玄绰,还有凌法阁。我这才意识到,在罗剑声的带领下,霞隐门已原地踏步了许久。为霞隐门的长久繁盛,必须有所改变。”

“所以何韫便是一步暗棋,随时可启用。既然师伯如此信任他,说明这些往事他都清楚,师伯将他夹在父亲、师父之间,压以霞隐门的大义,却是残忍。”

关百河却摇了摇头:“巧的是,据我所知,他对自己身世并不清楚。我不曾告诉他,何宽想必也不会把自己做过的脏事告诉他。他愿助我,纯粹只是因为对霞隐门颓靡现状的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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