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风和每年这个时节的风有所不同。它执拗着属于它的温柔,只轻轻从余佳的脸颊拂过,却不曾带走她的泪水。
归家的路上,一个人的车程,余佳泪水肆意横流,咸和涩从脸上像蚂蚁一样爬过,一直爬到心里,啃噬着心脏,带起一阵又一阵的颤栗。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在脑海中交织的人似乎离她远去。心口发闷的夏季风,阴沉着脸的天空,广阔而张着口要水喝的田地以及它上面孕育着的一切生命……她想,它们都会做最好的倾听者。它们会睁着眼睛静静地看着,会竖着耳朵好好地听着,也会默默地把这个人的特殊时刻珍藏……直到暴风雨来临,一切重新开始!
余佳呜呜呜大哭起来!
五年了!那些随着长大领略会的,且压抑的隐忍让它见鬼去吧!那些嘲笑算什么呢?那些尊严也请暂时走开吧!
天空是最好的包容者,它阴沉的面孔,转换成黑脸,让谁也看不清余佳的狼狈。调皮的闪电“刷”地亮起,映出余佳孤独流泪的身影,吓得一下子缩回身子。雷鸣声“咔嚓”“咔嚓”不断响起,就像多年以前的那个夜晚,门栓被踹断发出的声音。它是这个家庭命运多舛的始作俑者,也是余佳跌宕起伏经历的根源。
余佳忍不住右手抬起做了一个余树林式的甩出动作,并咒骂了了一句,不过,这句咒骂很快被风吹走,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风嗷嗷叫着,呼唤着它的同伴。暴雨不期而至,倾覆而下,带着雷霆之势,整个儿囫囵吞枣,从头到脚,砸在余佳身上,密不透风。
自行车就像醉汉,摇摇晃晃,迫使余佳从它的上面仓皇而下。雨水裹挟着风带来了些微痛疼,余佳哆嗦了几下,停下。举目四望,雨雾弥漫,仿佛是雾的世界。噼里啪啦声传来,似乎是咕嘟咕嘟喝水的声音,这片世界欢迎暴风雨的到来。
余佳忽然想到几年前的自己,也曾在雨的世界里哭泣,结果迎来了上学的机会。那么,这次雨中的哭泣会迎来什么呢?余佳一边想一边推车往前走,她对自己说:“无论如何,自己能够躲避的地方还是那个家。尽管它现在还贫穷,还有着令人……嗯!不可言状的过去和现在。”……
七月的天就像成人的恶作剧,前一刻密谋下着暴雨,下一刻就戛然而止,恍若未觉,是个让人摸不着头绪的家伙。天光又恢复大明,清新的空气裹挟湿润的气息扑面而来,天空蔚蓝如洗,纯净空悠。白云慵懒,俯瞰万物与苍生。最出色的是天边悬挂的彩虹,它耀眼的光芒呈现,就像七仙女披着外衣互相依偎,在玩拱桥的游戏。余佳的思绪被这一幕惊呆。
那些幼时快乐的岁月,有姐妹,有这村那村的伙伴,人的因素就是快乐的源泉。景色就如过眼烟云,转瞬就消失在她人的召唤中。一个人的世界中,余佳感觉自己还没有从梦中醒来。耳边微微的簌簌声,是树叶的摇曳,在诉说着愉悦。那些田里的玉米苗,那些沟沟沿沿的花花草草都在舒展着身姿准备展示崭新的容颜。
“老天爷的脸都在时时刻刻变化,更何况人呢?只是,变化的结局,好与坏,谁也无法预料。”余佳对这场暴风雨做了如此的总结。
狗的叫声,人间烟火气息之处余佳村就在不远处。余佳再次环顾了周围,让心灵的窗户更多地收纳万物,让灵魂更多地幻化勇气,以期待赶走忧郁的影子。
是的,“忧郁的影子”,这是高中时期,一位化学老师对余佳的评价。那时候,他笑意赧然说出了这句话,并问为什么。余佳只是低着头,送他黑色的头顶,没有接话。似乎怕伤到余佳的自尊心,他又说,对不起,可能我不太了解你的情况。后来,后来,怎样了呢?余佳想不起,好像再也没有了后来,那个老师很快调走了。
村口,有几人被彩虹吸引,走了出来。余佳深吸一口气,跨上自行车,到村口又无奈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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