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行舟惨然一笑,“说的好听,你落到我的境地,未必比我神圣。”

“自然了,崔公子,设身处地,我落到你的境地,可能比你更疯狂也更狠毒,所以此刻的我没有立场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你。现在我来回答你上一个问题吧!我从不信佛,但我尊重每个人的信仰自由。你一定要问我这世上有没有神佛,我的理解是没有。神佛本就是存在于人潜意识里的念头,当一个普通人愿意伸出援手帮助别人时,他就是佛。当他为一己私欲掠夺别人时,他就是魔。至于你……你只是一个被侵害的受害者,在保护自己的过程中做了偏激错误的选择。”

崔行舟听了,忽然眼里闪出泪光,激动的情绪也平复了许多,喃喃自语,“可是师父真的不会怪我吗?他不会怨我的所做所为辱没了佛门?”

“自然,崔行舟,你一直把自己当成出家人,其实你不是。恕我直言,清河崔氏嫡公子是不可能,也绝不允许在大好年华出家为僧。你只是一个普通人,既不是佛,也不是魔,更谈不上辱没佛门。”

“可,可是我的手,沾满了鲜血……”

“他们的手上,也沾满了你的血。这是一场恶业,你们互不相欠了。如果这样还让你意难平,我跟你说一个故事,和你们崔家有关的故事,听完了,你在思考因和果,善和恶,轮回与报应……”

舒缓的语气,不带个人情绪的诉说,将三年前锦州大旱,赤地千里,崔家米铺屯粮抬价百倍,借以大肆圈地买奴的事说了一遍。

“想必这样的事情,崔家不止一次干过,因为这就是门阀氏族历经百年千年不倒的至高手段。在他们眼里,千万百姓性命犹如千万只蝼蚁,一切皆以自己的利益为先。焉知你遇到的南地流民,不是因崔家,或者别的门阀迫害的没有了生路,才走上了逃亡之旅?”

崔行舟想要反驳,但过了很长时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他的悲伤,他的愤怒,他的不平,他的怨恨,好似突然没有了目标,整个人都泄了气。

“你说的对,这是报应。”

他自言自语说着,像是被瓦解了意志一般,没有了任何精气神。

他们重新回到了队伍里。

容棠问过崔行舟的想法,愿不愿意回自己家去,崔行舟说不必了。

这样的他回去了只是家族的耻辱,还是找一个偏远的寺院让他静静的等待上天安排,容棠答应了他。

自此他们晓行于路,夜宿野外,唯恐崔行舟毒瘾发作时惊扰了当地村民,三天后,他们路过一个大点的州府,城外山上有一个寺院,名称刚好也叫普济寺。

容棠单独去拜访了住持,同他说了崔行舟的事,问他愿不愿意收留崔行舟修行。当然,她没有说崔行舟真正的身份,大越四大氏族之一的嫡公子遭遇这种事,崔家不一定想让全天下都知道。

住持高颂佛号,表示佛门愿意接纳一切沉沦苦海的灵魂,帮他们得以解脱。

崔行舟就这样进入了普济寺,同时,容棠一行人也被寺里僧人热情款待,表达他们对解脱了尘大师(崔行舟师父)的感谢。

这一天除了容棠听了一天经,其他人都在休息,因为过了今天,不能再为别的事耽搁了,他们必须抓紧时间赶赴北朝上京。

到晚上的时候,住持过来对容棠说,“他想见一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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