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水小叶装了几天病,早装累了,馨悦一来就好了大半。馨悦装模作样在赤水呆了三天,就乔装成婢女,出门闲逛去了。
瞫妃的信飞入防风谷,卧病多时的防风小怪,赶紧派人去请妹妹玉容来商议。
练箭场上,防风玉容和女儿防风骊正在吵架。
玉容:“峥马上就要当族长,这个时候退婚,大家会以为峥犯了什么事,以后别人怎么看防风氏?”
骊:“订亲时,你问了我的意见吗?”
玉容啼笑皆非:“那时你刚出生,怎么问你?”
“娘,我真的不喜欢峥哥哥,非逼着我嫁给他,我就马上回鬼方,此生此世,再不踏足防风谷。”
一个家丁走来:“总教头,族长请您去府上议事。”
练箭场距防风府还有点远,玉容骑天马赶过来,骊也骑天马跟上来。
“娘,峥哥哥是死斗场娼妓馆的常客,跟外面不知多少女子相好,我不想嫁这样的人。”
“男人嘛,免不了逢场作戏,成婚后自会收敛,你只需管好族内事务,就是一个合格的族长夫人了。”
“我压根不想当族长夫人!难道娘也希望我走你的老路,成婚了再和离?”
“屁话!”
“娘,你当年为什么跟鬼方族长和离?鬼方族长也经常出去逢场作戏吗?哎,娘,当年你嫁给鬼方族长,是不是也是你娘逼着你嫁的?”
玉容难以回答,佯怒训道:“这是你该问的吗?一会到了舅舅跟前,可不许这样没大没小。”
骊吐吐舌头,不再言语。她从小跟母亲睽隔,感情算不上深厚,但玉容有个其他母亲没有的优点,就是从不干涉骊。骊长大后,跟玉容相处十分自在,所以骊既不惧怕玉容,也不反感玉容,在人前也愿意主动让着玉容。
玉容一进防风府,小怪就把信帛给她:“看看吧,怎么弄?”
玉容一边看一边咂舌:“瞫妃亲自作媒,五王的面子也是够大。哥哥怎么打算?”
防风小怪半躺半卧在榻上,吃力地说:“自我接任防风族长,大荒纷争就没消停过,西炎把辰荣撵下王座那天,整个中原哀声一片,我以为咱们防风氏的好日子要来了,力劝你同意投靠西炎五王。可我万万没想到,继任当上西炎王的,竟是王孙玱玹。唉,人算不如天算。”
玉容在心里一声叹息,当初若不是这个懦弱的哥哥以死相逼,自己怎么会同意防风氏给五王卖命?现在可好,不仅玄帝对防风氏爱理不睬,大荒诸氏族也都有意无意冷落防风氏。
更麻烦的,是五王那边掌握着防风氏当年暗杀玄帝的各种把柄,仍在不断对防风氏施压,防风氏即使有心脱离五王,一时也力不从心。
峥是防风家嫡长子,却对当族长没什么兴趣,只喜欢到处游历,从小就混迹于赌场死斗场,整天跟那帮狐朋狗友在一起,从不过问族内事务。
后来同父异母的弟弟邶也有样学样,比峥玩得更欢,成了大荒名声在外的浪荡子。
当年大荒传得沸沸洋洋,说邶和玄帝的表妹玖瑶交好,当时玉容在心里暗喜,有了这层关系,防风氏想脱离五王就不会那么难,重新进入玄帝阵营也就有了希望。
可惜,邶却冒天下之大不韪,在玖瑶和赤水丰隆大婚时,公然抢婚,带走玖瑶,结果落了个身死异乡、尸首无着的下场。
虽然之后玄帝并未降罪株连防风全族,可大荒各大氏族对防风氏较之前更加疏远冷落了。
玉容叹息道:“峥这孩子,从小就不如邶,邶虽庶出,论灵力箭术,论聪明通透,都远胜峥,若邶还活着,接任族长更合适。”
小怪眼光转向骊:“阿骊,去把峥喊来。”
骊慢腾腾走出屋子,听见舅舅说:“这几百年,防风氏跟随五王,帮他扫清不少障碍,就盼着他当上西炎王,防风氏也能跟着光风霁月,却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现如今虽说五王落魄,终究是西炎王室,咱们小氏族,惹不起。”
玉容吃惊地问:“哥哥是同意跟五王结亲?”
骊猛停住脚步,听舅舅无奈地说:“既是瞫妃作媒,说明玄帝和五王之间关系有所缓和。毕竟都姓西炎,人家总归是一家人嘛。拒绝,就是把防风氏置于死地啊。”
玉容心里松了一口气,故作惋惜地说:“特意把阿骊喊回来完婚,盼着俩孩子夫妻同心,共同振兴防风氏,没想到中间会出这么多岔子。”
骊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像解除了束缚的小野兽,开心地原地转了几圈,忽想起一件感兴趣的事,窜上窗台蹲那问:“舅舅,娘,当年邶哥哥死了,你们可看到尸身?”
玉容:“问这个做什么?”
骊笑嘻嘻说:“如果邶哥哥只是传闻死了,大家都不知他死在何处,尸身在哪,那就有可能没死,没准是跑哪躲起来了。他年少时不就因赌债太多,躲去极北之地好多年么!”
玉容嗔道:“你离开防风谷几百年,对你邶哥哥的事倒是知道得蛮仔细。”
“大荒都传遍了,邶哥哥是玄帝陛下妹妹的情郎,谁不知道啊。”
防风小怪有气无力地说:“邶,在赤水丰隆婚礼上,当着全大荒的面,把西陵小姐抢走了,触怒了玄帝,被玄帝所杀。”
阿骊一脸惋惜:“啊,这样啊,那就没指望了,死是肯定死了。”
玉容叹道:“邶这孩子虽是庶出,却是最孝顺的一个,不但对他母亲极孝顺,每次见到我,也很恭敬,不像峥和意映,从来不把我这个姑姑放在眼里。”
说起女儿意映,小怪忽想起涂山瑱,“不管怎么说,涂山族长都是意映生的,防风氏要主动跟涂山氏走得近点,背靠大树好乘凉嘛。”
玉容又在心里一声叹息,心说这个愚钝的哥哥真是不开窍,涂山族长若是肯跟防风氏亲近,早来联络了。
小怪:“你怎么还蹲这不走?”
骊笑嘻嘻跃下窗台,一溜烟跑不见了。玉容笑道:“这孩子从小扔去鬼方,没管教好。”
小怪试探地问:“鬼方,将来可否庇护防风氏?”
玉容皱眉道:“哥哥,我跟彭瑀和离多年,互不来往,阿骊也只是在那拜师学艺;再说鬼方神秘莫测,跟大荒各族从不打交道,连玄帝传唤也只是派个长老去应付,防风氏哪来那么大面子找鬼方庇护?”
小怪仍不死心:“阿骊,真不是彭瑀的血脉?”
“哥哥,你是记性坏了还是故意装傻?早跟你说无数遍了,不是,不是!”
看玉容恼了,小怪不再言语,这么多年来他也早习惯了被自己妹妹嫌弃。他也知若无这个强势的妹妹坐阵,以他的能力,防风氏早就一盘散沙了。
峥住在防风府侧边一处院落。空旷的院子里,他顶着火辣辣的太阳,挥汗如雨在练箭,一箭接一箭,数个耙子全都扎得像刺猬。
这三个月来,他坐立不安,每日靠机械地射箭来镇静自己。三个月前轵邑别院发生的事,像一场无法醒转的噩梦,日日折磨着他。
上个月他收到馨悦的飞鸟传书,跟他索要玉牌。峥再次被惊吓,比之前更加忐忑。他不敢回信,因为不知该承认还是否认。可是一直拖着不应答,事情就无法解决,每天顶着一团阴影生活,心情总是沉闷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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