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灿灿的黄金晃得我头晕目眩,珊瑚艳丽华贵,珍珠莹润优雅。我纠结片刻,指了指那套珍珠头面。
“就知道你喜欢珍珠。”她抿唇一笑,垂首间一抹红霞从细长的脖颈飞上面颊。
她今日似乎有些不同,从方才开始眉宇间便蕴着喜色。
我问:“可是,你买这个做什么?”
两套头面皆是流光溢彩,若说是日常佩戴,着实有些浮夸。
她招手示意我靠近,然后双手拢在耳边,轻声道:“我许亲了。”
我愣在原地,好半天才道:“和谁?”
“还没见过呢。”
“什么时候?”
“下个月。”
她说完又立刻低下头,自顾自摆弄着头面上的珍珠和流苏,嘴角分明噙着笑,眼中也有似水柔情。
“对了,那首词,你替我转赠给李娘子了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如梦初醒般抬头问道。
我点头:“她很喜欢,读了很多遍,还非要我评个高下呢。”
“那你怎么说的?”她一下来了兴致,丢下步摇,歪着头看向我。
“平分秋色,难分伯仲。”
她轻笑一声:“妹妹谬赞了,如今汴京何人不知‘绿肥红瘦’?也就只有柳词的‘惨绿愁红’可堪相较。我甘拜下风。”
“那也未必。”我说,“我们打算创办女子诗词会。”
“若得佳作,一同品鉴也是好的。”她点头,眼中满是羡慕。“说起来,我读那首《如梦令》,总想到韩偓的《懒起》。‘昨夜三更雨,今朝一阵寒。海棠花在否,侧卧卷帘看。’当时读时,便最喜这四句。”
我想起李清照午夜梦回的呓语,想必那绿肥红瘦的海棠便是脱胎于此。没想到甄漱竹虽与她未曾谋面,只两三首词的往来,竟能默契至此。
“你也一同来吧,闭门觅句多无趣呀。”
她下意识点了点头,后又轻轻摇头。
“为什么?你不想见见李清照吗?她也很想见你。”
“我已许了人家,况且几位妹妹皆是待字闺中,怕是不太方便。”她黯然道。
“只是因为这个么?都是女眷,没有外男。”我继续劝说。
她却坚决地摇了摇头,我心中叹息,又道:“你若不嫌麻烦,往后作了诗词,我可以代为转交。她们若有唱和,我也可以代为传达。”
她愣了一瞬,突然毫无征兆地俯下身,轻轻抱了抱我。
“多谢你。”
我鼻尖一酸,不知自己为何会产生这样的情绪。
再后来见她,就是在婚宴上远远一瞥。她果然选了那套珍珠头面,红裙红襦红霞帔,衣裙上皆有缠枝牡丹暗纹。花容月貌掩映在绛纱盖头下。她身旁的男子着装简单许多,黛青衬服和绿罗圆领襴袍,直角襆头上簪了一朵淡粉色芍药。甄漱竹手执一条红色同心结牵巾,另一头挂在那男子手中的槐简上。
回家后,母亲谈及此事时,语气中是掩不住的惋惜。
“好好仕宦之家的姑娘,怎就许给了那般俗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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