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益州也是屈云灭的地盘,而巴蜀本身就是不分家的,可问题是益州上半年才被烧杀抢掠过,那边根本就是一团糟,到现在还时不时的就闹一场呢,连益州都那么难管,更何况是隔着千山万水、而且明显在地理上更容易受南雍掌控的巴东、竟陵两郡。
这属实是费力不讨好了,哪怕拿到手他们一时半会儿的也顾不上,顶多能得到一个治理此地的名义。
更何况萧融深觉这事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南雍怎么可能愿意割让地盘给他们,就因为一场闹剧,还是大多数人都不知情的闹剧,结果付出了这么惨重的代价,堪比打了一场全败的仗,哪个南雍人能受得了这种气,他要是南雍人,他让羊藏义以死谢罪的心都有了——嗯?
萧融突然眨眨眼,看向屈云灭:“大王当真是对这两郡志在必得?还是换成等量的其他代价也可。”
屈云灭想了想,其实他最想要的就是地盘,因为他知道人们最看重的也是地盘,但萧融不愿意让他出兵,而口头上的威慑又能起多少作用呢,南雍人还一个赛一个的缩头乌龟,不打到他们家门口,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怕。
默了默,屈云灭勉强妥协了:“要是他们实在不愿意给,换成其他的也行,但数量上绝对不能少,本王这伤不能白负了。”
萧融:“……”
他忍不住的笑了一声。
同样想让南雍大出血,但他可没有屈云灭这么狠,一下子就要从人家身上撕一口肉下来,他原本的打算是精准打击,只要他现在缺的东西。不过苦主是屈云灭又不是他,大王的多数任性要求他都没法满足,唯独在这件事上,他们占尽了优势,想怎么任性就怎么任性。
更何况大王有扩张和争夺的意识是件好事,底下人也会极力的赞成,文集马上就要开启了,以后观望陈留与淮水之北的人会越来越多,安稳的生活固然能吸引百姓,但明主的蓬勃野心更能吸引那些同样想闯出一片天的有志之士。
以前他还觉得屈云灭这驱动力只有仇恨的样子太没眼看,谁知道他为了报仇,也是愿意动动脑子的呢。
他要的越多,态度越张狂,羊藏义在南雍的日子越不好过,财产是个人的,地盘却是整个雍朝的,屈云灭此举是想要给羊藏义上眼药呢。
不管动力是什么,至少屈云灭这回没再喊打喊杀了,而是也准备用一用文人擅长的计策了,萧融有种看到自家狗狗终于学会叼飞盘的喜悦感,他立刻就站起身来,说要去请其他人一起过来商议这件事,争取今日就把章程定下来。
而萧融走了以后,屈云灭感觉也很好,因为萧融没有反对他,还看起来十分的支持他,这可太难得了,要知道平时他不管做什么决定,萧融都得反对一下。
屈云灭的嘴角挂着无意识的淡笑,注意到高洵之还坐在这,屈云灭还和颜悦色的叫了他一声:“高先生,可还有事?”
高洵之:“……”没有。
他是在心里回答的这两个字,但他不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发出声音,所以在屈云灭看来,高洵之就是幽幽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便心力交瘁的站起来走了。
屈云灭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而渐渐远离的高洵之,脑袋上冒了整整一排的省略号。
以前他怎么就没发现呢?如今发现了他可怎么办呢?这两人谈天时候他根本就插不进去嘴啊,而且他俩的对话仿佛加了密,除了他们两人,旁人怎么听都是一知半解。
心好累,也好怕,既怕他俩关系太好,又怕他俩关系不好。
不想活了,跳河算了。…………
没过多久,萧融就把所有人都叫来了,宋铄是第一次来参加这种小会,和金陵上朝不同,坐在这的一共就六个人,别说听不清的问题了,他甚至能伸出手来,够到在场的每个人。
他不仅这么想,也这么做了,佛子端坐中间,看着宋铄伸出一只无处安放的小手,然后扒拉了一下自己脖子上挂着的念珠。
佛子:“……”
萧融啪一下把宋铄的手打了下去,宋铄委屈的捂着发红的手背,但是等萧融转头去跟别人说话了,他又嬉皮笑脸的看向佛子。
弥景静静与他对视,心里想道,又是一个不正常的。……
跟萧融想得差不多,在讨要赔偿一事上,大家迸发出了极高的热情,连弥景都参与了进来,不过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让南雍割让地盘是不可能的,而且哪怕他们给了,对自己也没多大的好处,还不如来点实惠的东西。
宋铄虽然是新来的,但他有个别人都没有的优势,他在金陵待过一段时间,而且负责抄写朝廷信函,他知道国库里大概的资产。
既然已经决定留下了,宋铄也不打算藏着掖着,这并非是因为他已经认准了屈云灭就是他愿意效忠之人,而是他怕一旁虎视眈眈的萧融又要打他。……不是没可能啊,萧融知道他的底细,要是他始终不开口,萧融肯定要生气的。
用一种动物来形容宋铄的话,他就是一只虎皮鹦鹉,长得好看、可爱,说话欲望特别强,但只有偶尔的时候才会说人话,性子还贱兮兮的,臭美得很,要不是他太脆皮,早就被人打死了。……
鸟类都有很强烈的展示欲,宋铄也不例外,他一开始还端着,后来渐渐的就放开了,到了最后整个屋子里只能听到他口若悬河的声音,他聪明有才华,每一次都能说到点子上,但他同样喜欢抢别人的话,让别人很是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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