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廷侧目看到医生抱着医疗箱从别墅里跑出来,连忙打圆场道:“交给医生吧。”
伤势不算特别严重,也没波及到骨头,医生给抹了药,仔细包扎了下,叮嘱说:“沾水没问题,只是这段时间还是不要剧烈运动了。”
沈知年问道:“多久需要换一次药?”
“晚上吧,晚宴过后我去找时屿先生。”
“好,麻烦你了。”
医生走后,沈知年在身边蹲下身来,抚着时屿的背温声道:“还好没伤到骨头,不过也得好好养着。”
时屿轻轻摇头:“没事的知年哥。”
哗啦啦一阵乱响,坐在正仰头一旁喝水的段京淮缓缓捏扁了一个矿泉水瓶。
郝帅笑嘻嘻道:“时屿你网球打得可真好啊,我第一次看见老段被逼到这种境地,刚才他突然冲到你那边,我还以为要打起来了呢。”
蒋旖旎也没心没肺地附和:“对啊,老段冷着个脸,吓了我们一跳。”
沈知年压低嗓音关切地说:“你也别太逞能了,这次要不是京淮及时发现,等你打完脚腕缠的可就不止这两层纱布了。”
说完,沈知年侧目看向段京淮,唇角含了笑:“多谢京淮了。”
“……”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站在亲近时屿的角度感谢他。
段京淮眉心轻拢着,抿紧一线薄唇,慢条斯理地将瓶盖拧上,拧紧之后他还没松手,塑料瓶身被他握在掌心里挤压成了一个扁平的形状,然后,砰的一声准确无误地丢进了垃圾桶内。
他随手拎了外套起身,阴沉着脸进了别墅。
“……”
谢景廷在一旁轻嗤了声,觉得好笑:“有事不说,跟个破瓶子较什么劲。”
四处涨潮的黄昏湮灭了残存的日光。
偌大的餐厅灯火通明,天花板嵌着繁复的花纹,最顶悬着一盏暖橘色的水晶吊灯,灯口镶着蜡烛装饰。四周的墙面像砌了金粉般奢华。
私人聚会,谢景廷也不是太在乎规矩的人,他坐在主位,其余人都熟络,随便坐在长桌两侧。段京淮下来的晚,等他到的时候,只剩谢景廷左手边的位子空余。
郝帅留了餐前甜点给他,他嫌腻,让服务生端走了。
时屿紧挨着沈知年坐在他斜对角的位置,餐厅内大提琴声空灵舒缓,两个人频频侧目低声交谈着,柔软的光影落在他的发顶像是笼上了一层薄纱。
不知沈知年说了什么,时屿弯了弯唇角,那双如琉璃般漂亮的眼睛逐渐漫上了清浅的笑意。
段京淮喉咙一紧,指尖缓缓蜷缩。
人齐了,管家吩咐侍者上菜。
郝帅跟程晟是活络气氛的高手,时不时的冒出一些新鲜段子,逗的人啼笑皆非,谢景廷边嫌弃边纵容,附加毒舌几句,整顿饭餐桌上都是松缓随意的笑声。
“美国有家叫‘char’的餐饮店最近炒的挺火的,在外网上刷到不少好评。”秦皓抿着红酒突然说道。
沈知年摇头:“宣传到位,味道一般。”
时屿正慢条斯理地剥着蟹壳,他的手指白皙修长,指腹轻压着橘红色的壳贝,倏一拆开。
汤汁将白玉般的指尖浸湿,在灯光下泛着光泽。
他将剥完的蟹肉放进餐盘内,刚抬起眸,沈知年就适时地递了张湿巾给他,他接过,浅浅道了声谢,沈知年微牵起唇角,眼神清亮。
他叉了一块面前餐盘里的金枪鱼,凑近了些,递到时屿的餐盘里,温声道:“你尝尝,这道金枪鱼,味道像不像我们大学时常去的那家?”
时屿擦干沾了油腻的手指,拾起刀叉起切了一小块鱼肉浅尝,边咀嚼缓缓点头:“嗯,这个腥味的确很像。”
沈知年眼底的笑意更甚:“是吧,还记得kevin每次都要吐槽,但每次都要点。”
众人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段京淮指尖摩挲着红酒杯,眸色冷冷地凝视着时屿,他感觉餐厅里的气流格外窒闷,心口仿佛堵着一团污浑的气。
蒋旖旎嗅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气味,她忽生八卦之心,咬着叉子伸长脖颈:“对了知年哥,你跟时屿又不同级,是怎么认识的啊?”
“社团,”似是回忆起了什么,沈知年的眼神变得柔软,“人文地质,很冷吧,当时还是我们吹得天花乱坠把他忽悠过来的。”
“我们原本没报多大希望,没想到第二天一进社团,就看见他戴着耳机坐在窗边看我们画的宣传册。”
“我们宣传册都是自己画的,他当时还不好意思说,后来熟了之后,对我们几个的画功百般嫌弃。”
郝帅兴冲冲地插话道:“我猜小美人一定心灵手巧。”
“他?确实。”沈知年抬起眼,眼神专注的望着时屿,眉眼深邃,“他做什么都很优秀。”
“唉——”郝帅忍不住哀嚎,“老沈你什么时候能夸夸我。”
身侧的秦皓浅笑着补充道:“能让知年赏识的人还真没有多少。”
时屿性子虽冷,但脸皮薄,被人一夸就有些不好意思,耳廓和鼻端都浮出一层浅淡的绯红。
这般神情,本就是情绪使然,时屿也只把沈知年的话当做出于他教养的礼貌,可这落在段京淮眼底就彻底变了味——像极了暧昧期的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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