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皇宫外第一声鸡鸣响起的时候,未央宫主殿的大?门终于推开了。

告里搀扶着满面疲惫的老妇人?走了出来。

姬萦又期盼又害怕地等待着属于她的判决。

“治疗结束了,神女切开了堵塞的一部分心瓣,若顺利的话?,徐公子?今后便不会被?心痹所困扰了。”告里带着欣慰说道。

“太好了!”就像沉入水底的人?再次被?托起,姬萦心神激荡,若获新生,她难掩激动神色道,“除皇榜上承诺的奖赏外,我还将另外重赏你们!”

告里摇了摇头,说:“我们不想要金银财宝。”

“你们想要什么?”

“我们想要活在盛世之中。”告里和老妇人?一齐看着姬萦的眼?睛,“我们想要四海升平,政通人?和,百姓安居乐业,男子?和女子?生而平等。”

“我们相信,即便不是现在,今后,陛下也能达成我们的所愿。”

“神女出山,非为悬赏,而是为了向?陛下提前送上丽族的感谢。”

在姬萦面前,告里和神女再一次深深地福身行礼。

姬萦连忙上前将两人?扶起。

她们都相信,会有那样的一个明天。

徐夙隐在第二天的中午,醒了过来。虽然还不能独自下床行走,开胸的疼痛也要靠麻沸散而缓解,但姬萦明显感觉到,他的精神好了许多。

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里,神女也为霞珠诊治了伤势。

同?样又是一次开背治疗,神女用?那一把把尖锐的小刀,救助了霞珠的生命。

姬萦第一次认识到,原来刀也可以救人?性命。

霞珠为神女的医术深深折服,在经过三日的思考后,找到了姬萦,提出要随告里和神女一起返回丽族,学习神女的那种神奇医术。

她的脸庞和眼?睛仍是圆圆的,看着姬萦时候,也仍是满眼?的崇拜和依恋,但姬萦知道,她已经完全?成长起来了,早已不再是那个躲在人?群中,看着她被?明镜院主打手心而眼?泪汪汪的女孩。

姬萦答应了她的请求,在告里和神女离开天京的那一天,霞珠也走了。

归期未定。

徐夙隐的身体?在姜大?夫的调理下,逐渐好了起来。

如告里所说,他不再受心痹所困,除了胸口上那一条永远留下痕迹的刀口以外,他的身体?渐渐和常人?一样,可以走,可以跑,也可以跟着姬萦一起习一些强身健体?的武艺。

这一晚,姬萦一如往常要解开徐夙隐的衣服,检查他胸口的伤恢复如何。

她已经习惯了,但徐夙隐还未习惯。

在她脱下他外衣,欲拉开里衣衣襟的时候,徐夙隐忍不住按住了她的手。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必再看了。”他眼?神游移着,轻声说道。

“那怎么行,我必须亲眼?确认它完全?好了,我才?能够放心。”姬萦说。

“可是……”

徐夙隐还没说服姬萦,他的里衣就被?拉开了。

姬萦认真地观察着他的刀口,仔细查看是否有发炎化脓的痕迹,等她抬起头时,却发现徐夙隐的脸偏向?一边,似乎是在故意不看她。而他的耳垂,已经红得像是天边的晚霞了。

姬萦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他为什么要阻拦。

一股欣喜和怜爱涌上她的心间,她忍不住捧着他的脸,直直地对上他黝黑的眼?眸。

“你真可爱。”

徐夙隐的耳垂红得更厉害了,他想侧过头去躲避,然而姬萦的双手牢牢地控制着他的面庞。他只能无奈地感受着脸颊的温度越来越高?。

“……别闹了。”他说。

“这怎么是闹呢?我不亲眼?去看,怎么知道你的伤是不是真的好了?”姬萦起了恶作剧的心思,故意说道,“更何况,就算是肉眼?看着好了,也不一定内里就好了,谁知道你会不会又像从前一样,报喜不报忧。”

多年相处,徐夙隐一眼?就看出了她在戏弄自己。

“从前是我错了,”他无可奈何道,“陛下要如何确认,才?肯安心?”

姬萦望着他的眼?睛,护着他的后脑,忽然把他按倒在床上。

她的心怦怦乱跳,但眼?神却执着而坚定地望着他。

“当然是身体?力行地试试,看你是否真的好了。”她说,“我能试吗?”

徐夙隐在她充满侵略性的目光下,闭上了眼?睛。他的脸颊如今也红得跟耳垂一般,姬萦喜欢他现在这样充满血色的模样。不再是遥远的圣人?,而是她触手可及的爱人?。

“来我来啦?”她故意说道。

姬萦原本还想再多逗弄几下,徐夙隐却已经拿起一旁的被?子?,忽然盖到了她的头上,笼罩了二人?。

然后在黑暗之中,他抬头迎了上来。

窗外浓浓秋意,殿内却春色盎然。

后来,姬萦在未央宫种满了徐夙隐喜欢的竹子?。

一年四季,都青翠欲滴,生机勃勃。

他们在竹林中看书,习武,有时候姬萦心血来潮,会带他去宫外骑马,好像还和登基前一样。

但她仍是姬萦,他也仍是徐夙隐。

从前没有变,今后也不会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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