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端部的杀入,虽说成功地稳住了摇摇欲坠的中垒,但随着越来越多的刘兵加入战场,中垒的压力也陡然增加。

“将军,中垒非久留之地,还请将军速下决断,是去右翼,还是左翼?”上邽城中的折戟,似乎终于让强端明白了,个人的勇武是有限的,因此,他在率军杀入中垒之后,也没有一股脑地杀入刘兵阵中,而是沿着垒墙布置防线,待到局势稳定之后,他便将前线的指挥权,交还牛盖,而自己则来到中垒的后部,以请示黑齿影寒。

黑齿影寒是在马车上得知马铁部溃败,刘备率兵杀至,杨秋不得不转身迎战的消息的。说来也奇怪,原本已经无力起身的她,乏力的身子忽地一震,而后行动竟能自如了!

“霜就留在这,哪儿都不去!”黑齿影寒摇了摇头,此刻她的大脑是前所未有地清醒,“强端王,随霜到城墙之上。”

“将军,贼兵箭矢如雨,贸然登墙,只怕……”

黑齿影寒微微一笑,伸手止住了强端:“霜就是要让全军,乃至刘兵都看见,霜在此。”

正如刘备和法正所言,黑齿影寒就是雍凉梁军的魂魄,因此在这危急关头,她的出现,自然是能让梁军士气为之一震的。

强端无奈,只好寻来三十嗓门巨大之人,他们的任务,就是扯起嗓子,告诉全军乃至不远处的刘兵:“魏征西将军在此!”

所有的军阵,都是围绕进攻与防御而展开的。而其中,进攻的军阵,由于沙场讯息万变,而极度依赖大将的指挥,故而,一旦大将无法指挥军阵,轻则进攻失败,重则,就有全军覆没之虞。

而防御型的军阵,则不然,因为它无论是紧密度,还是自主性都是数倍于进攻之阵。所谓自主性,就是指,这个军阵之中,每一级武官的临机应变之权。在防御型军阵之权,基层武官的权力,是要大于在进攻型军阵之中的。

因为,防御型军阵的宗旨,是紧凑。因而,可以让各级军官自由发挥,以保证军阵始终紧密。而进攻型军阵则不然,因为其宗旨是突破,要突破,就必须善于寻找机会,并在机会浮现的瞬间,给予其雷霆一击。因此,若是在这个时候,还给予基层武官临机应变之权,只怕没多久,这个军阵,就要散架了。

而此刻的梁军,所采取的,便是防御型的鱼丽之阵。这种战阵十分紧凑,即便暂时失去了中枢的指挥,单靠中低级武官自由发挥,也是可以抵挡很久的。或许,正因如此,黑齿影寒在让全军都看见了她的身影之后,便不再有所行动,以让各级武官自由发挥,以应对眼前的危局。

右翼的杨秋也没有闲着,他一看见黑齿影寒的旗帜出现在中垒之上,便立刻派心腹军吏来见黑齿影寒,要求将大权交还。

所谓的大权,其实就是指指挥全军的鼓号与令旗,这套系统,也是分级的,层级越高,鼓号与令旗就越多。反之,则越少,调子与旗语,自然也是不同的。

“梁霜为何在此?她不是病了吗?!”刘备自然看得见中垒上的动作,因此内心登时一惊,“传法先生!”

刘备要鼓舞士气,所以前出了不少,但他并没有带上法正,因为他所处的位置,已经在梁军强弩的射程之内。而法正又是刘备最为器重的幕僚,因此,自然不会让他轻易冒险。不过,再怎么器重,也还是要上火线的,尤其是当前线形势特变之时。

法正用了一刻钟的功夫,才从后面来到这楼车之上,但他只看了一个弹指,就给出了自己的建议:“主公当亲自督战!”

“好!”刘备斩钉截铁道,而后猛地抽出腰间宝剑,“弟兄们,胜负在此一举,杀!杀!杀!”

“杀!”全军一并应道,声音如若惊雷。

在刘备的激励下,刘兵士气更甚,那攻势就如同东海的浪潮一般,汹涌而澎湃,打得那摇摇欲坠的中垒,仍未安定的梁军左翼,都发出了痛苦的呻吟,似乎只需再过两个弹指,这中垒和左翼,就将在刘兵的席卷之下,轰然倒塌,成为这陇上群上之中的,一片尘埃。

“将军,中垒告急,还请速退!”强端再一次冲上垒墙,与之前不同的是,此刻他的衣甲上,已经沾了些许血污,看来是已经跟刘兵搏杀过了。也亏得他是强端,若是换做旁人,只怕也是不能在死战一天之后,仅仅用了三天,就恢复体力,并再次作战的。

“不急。”黑齿影寒倒是休闲,双手撑着垒墙,眺望着远处的群山,那眼神,真是连一点,也不肯“施舍”给已经快要冲到面前的刘兵。

强端无奈,只好反身杀入战场。本来,强端也觉得,黑齿影寒是已经计穷,或是尚未完全清醒,所以才会在那里故作休闲的。但怎知,当他再次返回前线后,却发现,局势,似乎还真没有那么坏。因为,刘兵的攻势,虽是越发凌厉,但梁军的防线,也就如同那坚固的海堤一样,无论多么大的海浪,都能给挡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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