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羽急忙指挥军士迎战。只是,这官道狭小,关羽的五千步骑根本施展不开,只好以屯为单位,一屯屯地上前与徐晃兵交战。但这么一来,关羽军的劣势,就完全暴露了。因为,关羽的部曲,不仅粮食供养不足,而且武具残破,初时或许尚可依靠更严密的组织,以及关羽更高超的指挥艺术,与梁军打得有来有往,但时间一长,就支撑不住了。
关羽并非恋战之人,一见军士力竭,便立刻吩咐依次撤退,所谓依次撤退,就是将部曲分成至少三股,一股先行后撤两里,而后就地结阵,而后第二股、第三股依次撤至第一股之后。如此交替撤退,直至全军安然撤入围头。
徐晃一眼就明白了关羽的意图,但他也并不急于阻扰关羽,因为他已经决定将计就计,先让关羽部推入围头,而后自己的部曲,再紧随关羽部,再后者没来得及彻底封闭围头之前,杀进围头,以彻底打碎关羽的部署,迫使关羽朝樊城方向撤退。
因此,徐晃下令,前锋紧紧黏着关羽的后军,步步紧逼,但绝不与关羽的后军发生激烈交火,以免被关羽的中军及前军,找到“丢车保帅”的机会。
围头是关羽围困偃城时,所设立的大本营,因此营房十分严密,外围不仅有三道或灌满水,或插满尖竹的沟壕拱卫,还有鹿角十重,鹿角之中,不乏高耸的箭楼。就算梁军最终突破了这些干扰,也还得直面一堵两丈高的垒墙,以及数不尽的箭矢、滚木、灰瓶。
但这完全的防御工事,却也有失去作用的时候,即关羽的本部兵,在撤退回营之时。因为这个时候,这时梁军只需紧贴着关羽兵的脊背,就能绕过一众障碍,直扑到营门之下,若是梁军动作再快一点,他们甚至能够在关羽军将垒门关紧之前,就抢下大门。
跟着关羽的兵卒,杀进关羽的兵营。这若放在一个月之前,是一件想都不用想的事。因为那个时候,以关羽所部的战斗力,任何人敢于这么干,都是自取灭亡。但现在却不然,因为关羽的部曲早就因缺粮缺武具,而战斗力大降。
战斗力大降的部曲,自然是无法流畅地执行每一个战术动作的。所以,才被徐晃抓住了机会,指挥三千军士,贴着关羽的残兵,杀进了围头。在突进关羽营垒之后,徐晃也不将军士分散,而是拧成一团,从东杀到西,再从西杀到东。
即使形势已经如此危急,但关羽却算不上惊慌,因为他在最初的慌乱之后,已经迅速镇定下来,并从徐晃的行动之中,摸清了他的虚实——徐晃兵少!
不错,从徐晃没有将兵力分散,力求在最短时间内,冲垮关羽各营这一点,关羽就能判断出,徐晃对分兵没有信心。既然徐晃不敢分兵,那就证明,现在突入营中的梁军,数目并不多。既然梁军数量不多,那还等什么啊?聚拢部曲干他啊!
只惜,这世间之事,有时候,就是这般气人,正所谓“时来天地皆同力,运气英雄不自由”。当初,关羽顺应天道的时候,就算是秋冬枯水期,襄樊地区也能弄个“霖雨十馀日,汉水暴溢,樊下平地五六丈”来帮关羽全歼张合部。而现在,时运一去,关羽真就连哪怕一炷香的反应时间,也没有了——就在关羽刚刚聚拢部曲,准备反攻之时,营门之外,竟是杀声四起,原来是魏王梁祯派来支援徐晃的骑士到了!
不错,梁祯虽然驻军摩坡,但也时刻关注着偃城的战局,因此,徐晃刚动,他便收到了消息,并立刻下令梁宪率骑士轻装上阵,闪击围头!就这样,在梁宪的率领下,梁军骑士仅仅用了三个时辰,就从摩坡杀到了围头,而后也不休整,直接投入战场。
关羽知道,败局已定,形势已无可挽回,于是只好长叹一声,率军退却。但这不曾想,梁军竟是越战越勇,死死地黏住关羽的后军,就如同一只饿坏了的狼一般,怎么也不肯放弃已到嘴边的羊羔。从辰时一直战至申末,关羽军终于支持不住,全线溃败,军士争相难逃。
而梁军则更受鼓舞,追杀越紧,并先后斩杀去年投降关羽的荆州刺史胡修,南乡太守傅方。眼看着局势愈发绝望,关羽只能抛下了汉水之阳的部曲,率领秦亲军登上舟船,撤回汉水之阴。
此时,樊城外的洪水虽然已经退去了不少,但周遭的土地,却都因被汉水长久浸泡,而变作泥泞不堪的沼泽,别说甲骑具装了,就算是铁甲材官,踩在上面,也随时会陷进泥沼,无法脱身。因此,无论是徐晃、梁宪,还是随后赶到的梁祯,都只能下令暂缓攻势,全力挖沟排水,先恢复樊城周围,最基本的交通条件再说。
尽管从襄樊到长沙,一路上都有刘兵的封锁,但这封锁,也只能拦下成建制的兵马,对于士民商贾,则是拦不住的,因为想要行走大军,就必须要有足够宽的道路或水道,但要想走三五个人,那是连路都不需要有的。因此,关羽在樊城战败的消息,只用了三天,就传到了长沙郡的吕蒙耳中,吕蒙当即决定,发兵江陵,以使关羽陷入无家可归的绝境之中。
在吕蒙的指挥下,十万吴军兵分两路,一路由陆逊率领,沿着湘水、资水等水道,直取荆南。另一路则由吕蒙亲自率领,逆江而上,直取重镇江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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