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神仙打架，媒体吃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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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吕南望近日爱上了独自小酌，好不自在。这天，他又多喝了两杯酒，昏昏欲睡之间，忽闻窗外风声大作。霎那间倾盆大雨伴随着闪电惊雷，就打破了整个夜空的静宁。他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枯枝败叶哗啦作响，生怕天花板会被这大风给掀了。转念一想这可是小楼，自己只住第三层，哪有这种可能发生。正在思索间，不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玻璃破碎声，闪电划过。吕南望两眼一白，啥都看不见了。再次睁眼的时候，居然啥事也没有，睡眼朦胧间又看见了自己熟悉的天花板。他才意识到原来做了一个梦，随即揉了揉眼睛，摸过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清晨6点半，该起床上班了。
关键是，手机屏幕右上角还有未接来电的显示，是白杨和杨俭德分别在夜里10点过和11点过打的。昨晚喝了酒就睡了，手机也是震动，确实没听见。两位领导有何贵干？吕南望点开微信，杨俭德确实发过消息，却也是寥寥数语：“睡了没？急事！回电话！”吕南望淡淡一笑，听见小楠翻身穿衣的声音，把手机扔到一旁视而不见，打开冰箱为小楠准备起早餐来。
阴冷的冬天，吕南望开车上班。到了自己熟悉的工位上，一切照旧。他想着待会儿怎么解释半夜不回电话的事，再顺便找个听起来很正常的理由，将接下来的工作推掉大半。毕竟他今天计划私下和孙艺芸聊聊天，更是程安然秘密下达的任务。“我看你拿我咋滴！”他悠悠地想着。
可今天的氛围有些奇怪，办公室迟迟未见杨俭德和白杨的身影，临近车展了，两人也未提前与同事打招呼要今日乘机去广州，再想起昨晚的电话，着实不同寻常。郝兰也感到有些异样，正要给吕南望私下发消息，唐超田推门进来了。他环视了一番，压低嗓门说道：“吕总，郝总，你们都到了啊？”
“我不是总，”吕南望抢先回答，“有事找杨总和白总。”
“杨总在周总办公室，让你们两位过去一趟！”
“啥事啊？”郝兰不屑道，“这车展下周就要开始了，执行公司物料我要审核，媒体名单我也要审核，忙得很！还偏要去周总办公室说！杨总和白总不就是开个车展前的沟通会嘛，嗨！”
“周总让的，我只是帮忙带个话。”唐超田说完，像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儿好一会儿，看着郝兰不情愿地关掉显示屏电源开关，和吕南望一起出了办公室。唐超田跟在后面，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仿佛有着万条沟壑的山川河流，那地势可以说是复杂无比。
周逸知坐在股份公司总经理办公室里，正在与杨俭德交谈着什么，一转眼瞅见吕南望和郝兰推门进来，立刻安静了下来。唐超田跟在后面，见周逸知对他点点头，留下一声“那我就先走了”，便关门离去。二人坐在沙发上，见对面只坐着杨俭德，好生奇怪。吕南望不吱声，掏出手机自顾自玩起来，倒是郝兰忍不住先问道：“杨总，那……白总呢？”
“白总不来了。”杨俭德回答。
“今天不来了？那她啥时候来？她负责的车展进度如何了？神神秘秘的也不见给我们交代一下工作安排。”郝兰说。
周逸知严肃地回答：“以后都不来了。离职了！”
“离职了？”吕南望来兴趣了，放下手机。
“是劝退，”杨俭德解释道，“劝退，明白了嘛？这次叫你俩过来，就是跟周总讨论一下车展的下一步工作安排。你们都是主管，都是‘总’，是不？后面的工作还是交给你们来接着做，是不？吕总，还有郝总？”
“我不是‘总’，担当不起。”吕南望再次拿起手机，翘起二郎腿。
“我也不是‘总’，”郝兰望了望吕南望，接着说，“劝退总要给个理由嘛，通常都是犯了错误才劝退，白总咋的了这是？”
周逸知说：“老杨，你是咋用人的？你就不要再藏着掖着了，不交代明白，后面的同事怎么接下去？”
“好吧，”杨俭德深吸了一口气，“这个嘛……是怎么回事……现在具体参展的品牌就是咱们野狼，至于越行Voyager，没拿到展位。白总不熟悉汽车行业，以为组委会是乙方，要摆一摆甲方的架子。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别人就说没有位置了，连给钱都不让。幸亏周总出面，又是喝酒又是赔不是，野狼品牌在合作嘛，所以后面好说歹说给了个过道旁边的展台，但越行就不让参展了……就这么回事。我觉得吧，越行只能搭着野狼那个小展台300平方米，但那么多车根本摆不下啊，又是汽车又是舞台还有休息区啥的……”
周逸知打断：“老杨你咋不说重点呢！重点就是，白总问人家要15万元的回扣，人家当然不会给了！扭头到我面前来告状了！”
“所以咯，就劝退了……”杨俭德头上冒出了汗水，在大冬天显得格外突兀。他若无其事抹了抹额头，留下的汗水印字顺着擦痕油光光的，反而更加引人注目了。杨俭德盯着两位，只好继续问道：“你们说吧，下面怎么办。”
吕南望埋下头，似乎要将头扎进手机屏幕里，斜着身子靠在沙发背上，眼睛瞳孔里反射着手机里的花花世界，那里确实要精彩得多。周逸知见状，也假装整理起办公桌上的文件来。杨俭德眼神里带着期盼，只得向郝兰投去求救的目光。郝兰看了看吕南望，知道只得靠自己了，只好清了清嗓子，问：“那好吧……杨总，你们当初规划的参展车型，除了新车发布，另外还有哪些？”
这时的吕南望，正忙着和孙艺芸聊微信，哪顾得上杨俭德和郝兰，以及那位时不时插几句嘴的周逸知。三人为现场搭建和布置讨论得热火朝天，吕南望配合着轻轻点着头，直到陷入僵局。周逸知越发不满，摊牌道：“吕总，你说几句啊！别一直看手机！”
“哦……”吕南望慢条斯理地应了一声，缓缓将手机倒扣在面前，先看了看郝兰，随后目光游走到杨俭德身上，最后斜着眼瞟了一下周逸知。他这才坐直身子，开口道：“我看啊，你们刚才讨论的都不要，搭建不动。”
“不动？面积太小了！”郝兰着急地回答。
“车还是那些车，就不要搞什么越行品牌和野狼品牌的混搭，两个台子放一块儿，多拥挤？就搞野狼品牌，只不过是联合发布就行了。现场也不大，就摆主打车型，比如Z80和Voyager概念车，再加一辆Z70 PRO不就完了？其他车摆到外场去！”
“外场？”杨俭德不解，“那不就是广场吗？最多在那儿做试驾。”
吕南望笑笑：“肯定是外场啊。展馆外场那么大的面积，几万平方米划给你了一块儿，你搭一个篷房试驾区，冷餐饮品布置得琳琅满目，一点也不寒酸。相反你全部挤在台子上，多寒酸啊？所以就利用一块试驾区域吧，大家也不知道真实原因，还以为这是你的创意，有意而为之呢。”
“哎呀，我怎么没想到呢？”杨俭德一拍大腿。
“我说吕总有点子吧！我又想起大草原那时候的你了，”周逸知哈哈大笑起来，“我给杨总讲讲你当时大草原的故事。”
“不必了，”吕南望探过身子摸起手机，“你们做决定不用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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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一年年底，吕南望早早地将小楠托付给爷爷后，便踏上了飞往广州的航班——在野狼，每一位高层都必须亲临活动一线作战，中层负责领取具体责任并签订“军令状”，这是周逸知的要求。这种工作节奏，他早已习惯了。但最近周逸知的反常倒是令他很不适应，越行品牌正式上线后，他要求员工每天无偿加班至9点才能下班，取消双休改为单休，就是著名的996体制。对吕南望来说，加班费倒是无妨，如果真要晚上9点下班，回到家以后小楠就已经睡了。他几乎失去了和儿子说话的每一分钟，从出门到回家都看不见儿子一眼。这对自己的家庭情况来讲，更是雪上加霜。
程仁却对这个举措表示赞同。他拍着周逸知的肩膀说：“你越来越像个资本家了！这个制度从明年元旦就开始生效，反正车展结束也就是明年了。”
“对！”周逸知乐得合不拢嘴，“我就是要跟孙艺芸她们拼一下，她们要搞技术，咱们就搞人！”
在车展现场，野狼在周逸知的统一指挥下，外场搭建起了高高的workshop，甚是宏伟壮观，一圈一圈的桩筒和废旧轮胎构成了简约的试驾赛道。吕南望看在眼里，与杨俭德陪同程仁巡馆时也甚是麻木，找了个借口溜之大吉。不过在野狼外场的对面，孙艺芸搭的workshop也同样高端大气上档次，还取了个名字叫“高科技街区”。两家的拱门就这么面对着面，大眼瞪小眼，好不热闹，这给周逸知心里似乎也添了些堵。尤其是当他看见莫知安出现在不远处，正举着相机在孙艺芸的场子里拍照的时候。
“那个人就是你说的莫知安？”程仁向周逸知询问道。
“是啊，他都不来我这边的外场报道一下。”
“咱们好像没有约他来外场采访，只有内场的发布会他来了。”郝兰补充。
“这人，好像真忘了他是以前咱野狼的代言人似的，”周逸知的语气极为不满，“杨总，你们品牌部约一下徐莉莉……哦不对，他老板钱锟，还有齐晓刚，还有其他几家媒体，写几篇咱们外场赛道的特色，文章气势要压过孙艺芸，稿费另算。等会儿我见到唐超田的时候让他们营销公司也这么办。”
杨俭德点点头：“好，我让郝兰记一下。不叫莫知安吗？”
“不叫。”周逸知迅速回答。
“知道了。”
程仁满意地转过头来，吩咐道：“你看他们这科技街区，这小丫头片子搞的东西，出息了啊？以前还是跟着咱野狼混的呢，现在就骑在我头上拉屎了！俭德啊，你们以前搞明星经纪的时候不是有那啥吗？叫啥来着？应援团？哦不对，是水军！对不对？”
“对，这玩意儿拿不上台面。”杨俭德回答。
“给老子搞死他，就用水军，写点负面报道搞她！老子就还不信了！”
“老程总，小声点！”周逸知凑上前，“别让媒体听见了，现场还有不少媒体记者和新媒体车评人呢！人多口杂。”
“那就把这些车评人也变成咱的水军，喂骨头给他们，有吃的了，他们会为咱们叫唤的！”程仁冷笑起来。
不得不说，吕南望不经意间在外场搭建workshop成为第二展厅的点子，确实解决了越行品牌没有拿到场地那尴尬的燃眉之急，让媒体记者们抓住了一大亮点。但媒体关注的点倒不是这个，而正是他与孙艺芸的高科技街区不谋而合。两人在车展第二天观众日相约见面，选的是内场另一家合资品牌的休息区，这样是为了避嫌。虽然比起高档酒店来说，车展现场的休息区里条件略显简陋，孙艺芸也是笑颜如花，仿佛一个小姑娘似的开心。
“你看，咱们这次连点子都一样，是不是很有缘呢？”孙艺芸咯咯咯地笑着，“我们心有灵犀，晚上去吃啥？”
吕南望却带着一丝担忧：“今天咱恐怕不能像上次那样约会……车展结束就是明年了，元旦一过，咱们就要晚上9点下班了，根本没时间见到小楠。我想多陪陪儿子，要不然他学习没人管。”
“周逸知这么狠啊？”孙艺芸抿嘴笑道。
“估计是程仁的意思吧。”吕南望接了一杯柠檬汁坐在沙发上。
“不，”孙艺芸摆摆手，“我了解这个老头子，他一直很想控制我，控制不下来就赶我走。他对以前身边的女孩也是这样的，控制欲极强，这样的人会见不得我去更好的地方。程仁只想针对我而已。”
“程安然不想针对你，他想的是代理你们的销售渠道。你知道他有一个4S店品牌嘛，要再开一家店代理新品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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