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嬷嬷连忙道:“夫人放心,都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沈微慈点点头,又道:“你再去仔细看看,若有旧了的置办,便叫来管家去换了。”
谭嬷嬷应下,就又去了。
月灯跟在沈微慈身边,进了里屋没人了才道:“世子爷之前不是不答应要她来么?怎么这回又答应了?”
沈微慈坐在案前,叫月灯去将她妆台上没用过的珍珠粉拿来,等她过来了又低声道:“这事也寻常,你别想多了。”
至少宋老太太有一句话说对了,世家男子三妻四妾对于他们来说的确寻常,她也从没奢求过一生一世一双人。
郑容锦要什么她更清楚。
说罢她铺开纸,又从笔架上选了一只小狼毫,叫月灯又去研磨。
上回答应了李夫人的事,她得回信了。
只是这是宫里娘娘用的东西,外头自然买不了,免她多想,便送一盒过去。
一来这些东西她少用,二来多结交京城内的贵妇人对她也没坏处。
月灯一边研磨一边难受道:“可我就是有些瞧不惯那个郑容锦,瞧着表里不一的,上回谣言那事儿不也是她在背后做妖?”
“昨儿看老太太喜欢夫人熬的粥,今天她就抢在夫人的前头送去,又安的什么心。”
沈微慈沾了墨汁落笔,淡淡笑了笑:“这样也好,我知晓她心思意图,其实她心思也没那么深。”
说罢沈微慈看向窗外水榭一叹:“说到底她应该喜欢世子不假,但留在国公府或许是她自己觉得的最好归宿。”
“她身边有老太太撑腰,用尽法子也要挤进来,我想着即便后头世子不答应,郑容锦年纪渐大,老太太乘着空隙想方设法也能直接做主塞进来。”
“老太太是长辈,长辈塞进来的人世子能推,我却不能,世子也不一定每日都在府里。”
“更何况他应了。”
“这般想想也罢了,我心里更安心了,没有觉得愧疚。”
“但凡人有所求就有弱处,郑容锦也一样。”
月灯看沈微慈这么看的开,也明白这话细想也来没错。
世子爷这样身份的人,连她都不敢想后院会没人的。
想一想又释怀了。
沈微慈写好了信,叫来丫头送去前门送东西,又去了小厨房熬汤。
她依旧亲力亲为,倒不是沈微慈喜欢做这些,许多时候沈微慈只是依靠这些去回想过去。
她心底里明白自己是一个复杂又总是不安的人,她明明向往的是安静安宁的日子,心底深处始终记得玉先生,想要成为那样的人,即便一个人过一生也好。
但她又明白,自己从投靠到侯府开始,她的命运已经不好掌控了,更没法子逃出这个大家族,她的牵挂会越来越多,向上求生的本能让她总是徘徊在迷雾中前进。
尽管她并不喜欢这样宅院里争斗的日子,又必须被一只无形的手推着往前走。
慢一步或许就是深渊。
说到底是她始终缺少一些勇气,底气不足。
她与宋璋从来是两类人。
晚上宋璋练完剑,看着过来给他擦汗的沈微慈,低头问她:“老太太给你说了?”
沈微慈明白过来,点头嗯了一声。
宋璋抬手握住正垫着脚给他擦头上汗珠的手指,熠熠黑眸紧紧看着她眼睛:“老太太喜欢她伺候,我也不想你多在老太太那儿劳累。”
“要是后头你怀了身孕,也不用再去老太太那儿去,就呆在院子里清净清净,或者你要嫌这里闷,我带你出去住,总之你舒心就好,也没个后顾之忧。”
“老太太年纪大了,不过是留下她照顾老太太的,在我眼里她不过是个得老太太喜欢的丫头,我自来瞧不上她,你别多心。”
“我不可能碰她的。”
沈微慈听着宋璋的解释没什么心绪,不管什么理由都不重要,他食言了。
也不必解释。
她又嗯了一声,不想多说这事,又去拿了茶盏送过去:“喝口茶吧。”
宋璋不知怎的,明明是怕她难受,听着她那句不轻不重的嗯,自己又有些难受了。
他压下心底的那股怅然若失,没接茶水的意思,只捏紧沈微慈的手指又道:“纳她为侧室的事我不打算大办,顶多府里头摆两桌就是了。”
“这事我会与老太太商量的,越简单越好。”
说着他又看沈微慈一眼:“你要是不愿意,不办也行,她本就是个不重要的,留她也只是让她伺候老太太,这是她唯一的用处,不办也不要紧。”
沈微慈就将茶盏递给旁边的丫头,重新从丫头手里接过用温水洗净的帕子给宋璋擦额头,又低声道:“这事我全听夫君和老太太的。”
宋璋看了沈微慈几眼,又抿紧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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