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泽丝毫不慌,庆帝就顺势说道,“李承泽,你说说当时的情况吧。”

“当时,鉴查院一处查封检疏司,范闲当众暗示索贿。

后来,他直接拿了戴公公送的三千两银票,还当众清点……”

李承泽将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范闲就说道,“银票都撕了,哪里来的受贿之说啊?”

赖名成却无奈的摇了摇头,“当年永王殿下被人告御状,就是因为不懂刑律,不明法理。

今日你范闲,也是一样的无知!”

李长安无奈的看着赖名成,这时候了还要点我吗,有这个必要?

范闲好奇的说道,“赖御史,难道是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受贿了?”

赖名成义正言辞的说道,“范闲,当你收下银票之后,命令鉴查院一处撤走,就此放过检疏司。”

“这时权钱交易已经完成,戴公公的三千两银票换得了你对检疏司放手,收钱办事,受贿已成!”

“后来二殿下毁你银票,那是他故意毁坏了你的财物,理应由二殿下赔偿!”

赖名成说完话,李长安心中暗赞,这老头子还真有两下子。

殿中的大臣也都是纷纷颔首,如果范闲真的发出了放过检疏司的命令,的确是受贿办事了。

范闲也是有些发愣,不愧是三法司之首的长官,案情分析的很到位。

李承泽高声说道,“陛下,儿臣故意损毁范闲财物,是儿臣的错,儿臣愿意赔偿!”

范闲听到李承泽的话,立刻说道,“二殿下打住!这个理不是这么算的!”

“你没有毁坏我的财物,银票也根本不是我的,我没有受贿!”

赖明成冷声道,“范大人,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你如果不懂刑律,就谦虚一点,不要随意抵赖!”

庆帝饶有兴味的对范闲说道,“范闲,你还有话说?”

范闲突然笑了笑,“赖御史听说过钓鱼吗?没有鱼饵,鱼会上钩吗?”

赖名成蹙眉道,“这么说来,你故意收受贿赂,是让检疏司上钩?”

范闲笑眯眯的说道,“对啊,其实检疏司恶行,我也早有耳闻。

鉴查院上下,遵法如仗剑!

为国锄奸的想法,我与大人可谓心有灵犀啊!”

范闲正笑着,赖名成突然暴怒!

“我呸!”

这一声出口,帘子后的庆帝痛苦的扶了扶额头。

范建和陈萍萍都是皱了皱眉,这老头又来了!上纲上线了!

果然,赖名成指着范闲鼻子说道,“谁跟你心有灵犀!

本官仗义执言,秉公守法,而你公然受贿,骄横枉法,我们不是一路人!”

范闲有些恼怒的说道,“赖名成,我刚刚说的不是很清楚了吗?”

“我跟你一样想查检疏司,我是以自身为鱼饵,以身入局!”

“因为我的行为,你们也注意到了检疏司。

最终,你们查出了罪行,戴公公伏法,这不是很好吗?”

殿中的大臣很多人也是这么想的,都不知道赖名成为何发火。

赖名成接着说道,“范闲,你的刑律水准,还比不上当年十四岁的永王殿下。”

这话一出,李长安马上接口道,“本王与此案无牵扯,请赖御史慎言!”

赖名成拱拱手道,“抱歉,当年殿下对刑律的无知,让老臣刻骨铭心,难以忘怀。”

李长安无语,李承乾却乐了,恶人还需恶人磨啊!

赖名成接着对范闲说道,“范大人,你是鉴查院提司,手握执法大权,可以决人生死,刑律可要好好学啊。”

范闲一时无语,这相当于国家最高检的检察长在跟你说,小伙子,学点法吧。

“赖御史,你到底想说什么?”

赖名成说道,“我问你,戴公公到检疏司见你的时候,就想着要贿赂你吗?”

范闲说道,“那可不是,他想的是二殿下会给他撑腰呢。

结果二殿下不说话,他才想着贿赂我。”

赖名成又说道,“是你话里话外暗示,送钱就能平事,他才送银子给你的?”

范闲坦然答道,“对啊,我刚也说了,这是在钓鱼,我不暗示他,他怎么会送钱给我呢?”

赖名成点了点头,然后拱手对着御座说道,“陛下,戴公公本来没有行贿的想法,但是作为国家执法者的范闲却引诱其行贿犯罪。”

“执法者引诱别人犯罪,然后再以执法者的身份惩戒。

这种行为本身就是枉法!用范闲自己的说法,可以叫做钓鱼执法!”

“范闲口口声声的尊法如仗剑,自己却在钓鱼执法,枉顾律法,知法犯法!”

李长安倒吸一口凉气,范闲和赖名成合作,竟然将现在不存在的钓鱼执法概念发明出来了。

而赖名成所言,也暗合了犯罪需要主客观相统一的定律。

戴公公本来没想犯罪,范闲引诱戴公公犯罪的执法方式,本身就是犯法。

接着,赖名成又转身对殿中的大臣们说道,“诸位,你们都是京官,都受鉴查院一处监察!”

“而一处的代理主办范闲,不但觉得钓鱼执法没有问题,还在朝会上炫耀,你们难道不怕吗?”

“你们本来没有犯罪的心思,但是范闲却派人引诱你们。

然后,他再以鉴查院的名义办你们,你们怕不怕!”

殿中的官员们,纷纷交头接耳,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一层。

赖名成转身对庆帝说道,“陛下,鉴查院这些手段用在刺探情报、对付敌人当然无可厚非!”

“但是,如果这样的手段用在百官身上,那是不是对民间百姓也是这个样子?”

“如此手段恐怕令百官不安,人心不服,不利于国家长久安宁啊陛下!”

庆帝默然不语,林若甫却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

“鉴查院这么多年嚣张惯了,对付敌国暗探的手段,随手就用在了监察惩贪上,他们自己当然不会觉得有问题。”

陈萍萍推着轮椅到了大殿中央,“陛下,范闲行此事之前,是对臣说过的,臣也同意了。”

“那个时候,院里已经掌握了检疏司的初步罪证,戴公公也不是无辜之人,范闲的手段并无问题。”

赖明成立刻说道,“陈院长此言,可有凭证?”

陈萍萍微微一笑,“赖御史,鉴查院处事机密,此时只有我和范提司两人知情。”

赖名成闻言也是一声冷笑,“如此说来,岂不是你陈萍萍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你们鉴查院的权势,已经到了枉顾庆国律法的地步!”

陈萍萍更是不依不饶,对着御座拱了拱手道,“赖御史,你应该清楚!”

“鉴查院大权,乃陛下所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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