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莫求被唤去看守药园已过了几日。
而来到烂柯山修道,共已约摸有半年光景。
且先不谈。
这一日清早。
烂柯山来了三人。
其中一人还是老熟人,永丰知县,吴栾平。
另外一位高瘦老者大有来头,鹤发童颜,留着格格不入的长须。
大昭老皇帝胤赤喜美髯公,故而官员都喜蓄须。
其双目炯炯有神,身着简服,腰挂红翡掺黄、蓝玉炼制的锦鸡玉佩,灵光闪动,不是凡品。
锦鸡,从二品,老者正是常州巡抚,贺竹传山,字山倾,号“山倾居士”。
贺竹在常州乃大姓,参政者不知凡几,后靠常州上宗灵鹿书院,势力庞大。
还有一人,是一豆蔻年华的女子,皮肤白皙,鹅蛋脸,留着时下兴髦的长鬓,扎着高马尾,朱唇皓齿,活泼动人,是老者疼爱的孙女,贺竹芷怡。
贺竹芷怡背上负着一柄白玉剑柄的细长狭刀,据说是古唐王侯的配刀,刀气凛然,天地杀去,名为“杀去”。
少女这会正百无聊赖的登着台阶,一步一停,哼哼道:“爷爷,你来此地作甚嘛,无聊得很嘞!还不如去呼啸关外砍两个汉贼呢!”
贺竹山倾背着手走在前头,气质淡雅,闻言呵呵笑道:“杀汉贼还不简单,等此间事了,爷爷便带你去。”
“好哇好哇好哇!”贺竹芷怡顿时眯眼笑起来,看着是天真浪漫,说话口气却不似女子。
吴栾平在旁弯着腰小走着,落着老人半步拾阶,闻言苦笑道:“巡抚大人,这可万万去不得的,您身份尊贵,倘若有什么闪失……”
贺竹芷怡顿时不悦,几步并做一步,上前就薅了一把吴栾平的胡须,张嘴骂道:“你这臭官!可不准你胡言乱语,爷爷都答应我了!”
“是是是,姑奶奶,饶了下官吧,下官不说了,下官不说了。”
吴栾平脸都扭成了一块苦瓜,只能任由贺竹芷怡揪着自己胡须,腰都快弯到了地上了,口中哀嚎不断,眼珠子中却闪着精光。
官大一级压死人,眼前这尊大佛可不止是官大一级。
有些话,做了被骂是一回事,不做却是另外一回事。
贺竹山倾轻轻敲了敲孙女的脑袋,微笑道:“吴知县也是一番好意,你再胡闹爷爷便真不太你去了。”
“不行!你都答应带我去了!”
“那还不撒手?”
贺竹芷怡连忙撒开了手,也不打算道歉,小巧的鼻子皱起,轻轻哼了一声,狠狠瞪了一眼吴栾平,一副你要再乱讲话我一定扯掉你胡须的架势,吴栾平也很配合,身子顿时颤颤巍巍了起来。
三人登山,直至问心桥下,问心桥依旧是不见尽头。
贺竹芷怡心生好奇,正要迈步上桥,却被一人拦下,正是李长生。
他看了眼贺竹山倾,而后淡淡道:“看来是有贵客至啊。”
贺竹山倾闻言轻轻一笑,“李道友不早便知晓了么。”
贺竹芷怡怫然作色,她哪怕去京城上宗做客,各宗宗主无一不是对她都疼爱有加的,离去时候好玩意更是收得不少,在这里吃瘪还是头一次,性子已上来,不也顾这老头阻拦,大步一迈还是要登桥,却还是被李长生伸手拦下,“问心桥只问烂柯山弟子。”
她秀眉忍不住深皱,回头见爷爷也不曾阻拦自己,心头也有了底气,只要爷爷不拦,那必然还在“可行”的范围,她微微一笑,道:“我就要!”
随即后撤一步,笑容收敛下来,脆声道:“杀去!”
音落,背上白玉柄的细长狭刀瞬间出窍。
狭刀只随心动,她的气机甚至都慢了一拍。刹那之间,杀去便已至李长生面前,又一个转瞬,只听“啪”的一声,贺竹芷怡只看到这老头手往上轻抬而已,杀去便已经回到了刀鞘之中,颤而鸣不止,似乎极不甘心。
“这刀是古唐永王的配刀吧?刀真他娘的是好刀,能让好刀认主的小姑娘,想必也不赖了,师兄让她上便是,何苦为难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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