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齐桓公并不知自己已经去世,轻飘飘地从病榻上起来,觉得一身轻松。他回头一望,却见自己卧在榻上,蓬头垢面,浑身污浊,方知自己已经死去。自己一生要强,没想到竟是这样的死法。他正在唏嘘不已,忽听得有人说话,回头一看,却是管仲、鲍叔。只听二人说道:“担心来晚了,却是来得正好!”二人说着,快步向前拱手道:“臣来迎接君上。”

齐桓公感到有些羞惭,才离开二人不过两三年的时间,自己就落得如此狼狈,同时,又喜出望外,有二人在,感到心里踏实。他忙问道:“二位从何处来?接寡人到何处去?”

二人上前扶着齐桓公,鲍叔道:“此处龌龊不堪,我们三人到牛山一叙如何?”说着,拉着齐桓公就向牛山而来。

齐桓公感到走路就像浮在空中,浑身轻飘,没有了一点分量,眨眼间就到了牛山。老远就看到管仲的墓,一座高大的坟塚,上边早已长满了荒草。鲍叔打趣道:“管兄快看,你的府邸到了。”

管仲笑笑说道,谢谢君上赏赐了一个这么大的宅院,只是太费了些。人生一世,给尸骨找个去处罢了,谁真心愿意居于这阴暗潮湿的地下,哪有在这青山绿水间畅快?

三人说笑着到了山顶,登上公阜台,却见有一人上前施礼,定睛一看,原来是隰朋。齐桓公忙问:“隰子何以在此?”

隰朋答道:“相国与鲍子前去迎接君上,臣想一定会接至牛山,故直接来此地等候。”

不一会,高子、国子、王子成父也先后到来,一班老臣相聚,竟像老友重逢一般,其乐融融。不知不觉之中夜幕早已降临,满天的繁星在头顶上闪烁,仿佛伸手就能够摘到。回望临淄城,可看得见城头上的灯火。还有无数的火把,像若干条火龙在城中乱窜。

众人见齐桓公目不转睛地望着城内,知道他还在关切人生。那里是他们奋斗一生的地方,一砖一瓦都浸透着他们无尽的情意,那里生活着他们的子孙,永远是他们最为牵挂的地方。

王子成父遥指那窜动的火龙叹息道:“天黑了也不肯住手,他们还在举着火把互相攻打哩。”

“亲兄弟竟也毫不谦让,非要斗个你死我活不成?”齐桓公忧心忡忡地说道。

“这才不过是刚刚开始。”管仲板着脸说道。

“刚开始?”齐桓公显得心事重重。

管仲神色凝重地点点头。

高子道:“老夫听说相国精通易数之学,能够预知未来?”

管仲笑笑,说道:“道术浅薄,仅粗知数十年大事梗概而已,且时间越远越不清晰。”

“何不说来听听?”鲍叔怂恿道。

管仲问齐桓公:“君上曾许诺各位如夫人,立其子为嗣乎?”

齐桓公忸怩道:“她们几位天天在寡人耳边聒噪,寡人不耐其烦,随口一应而已。”

管仲道:“这就是了。各位公子都说君上曾亲口承诺由他嗣位,都有争位之心。公子无亏、昭、潘、商人、元先后为君,今日夷吾就让诸位看看诸公子争位吧!”

管仲说着,长袖一挥,眼前腾起一团浓雾,雾中隐约有人在动,仔细看去,只见城外有千军万马,又见公子无亏被围困在宗庙之中,挥剑自刎,倒于血泊之中。然后又是宾须无、宁戚迎接世子昭入城,即位为国君,只听得管仲在耳畔说道“此事就在眼下。”一阵轻风拂过,眼前又出现了一串画面:世子昭死,他的儿子在宗庙举行即位仪式,公子潘一剑刺进他的腹部。又听得管仲说道:“十年之后,公子潘杀侄夺位。”又是一阵微风吹过,眼前画面渐渐消失,又渐渐浮现出一幅新的画面,此画面更为模糊,勉强能够分辨出是公子商人持刀杀死一个青年。管仲道:“公子潘在位二十年,他死后,公子商人又重演杀侄夺位悲剧。”画面渐渐消失,新的画面影影绰绰可以看出公子元端服旒冕,一副君王装束。管仲道:“公子商人在位四年,被人所杀,公子元废侄自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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