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听了樊登采访雷殿生的《信念》,开篇雷殿生讲了他自己悲惨的经历,上学三年半后辍学照顾父母,13岁的时候母亲去世,15岁的时候父亲去世,去亲戚家想要吃口粗茶淡饭都没有,甚至有时候不让进门,他讲了“贫穷是一种病,千万不要放弃治疗,物质不能贫穷,思想不能贫穷,精神也不能贫穷。”这段话给了我一份力量,一份自我救赎的力量。

去年春节我看望了对我的成长有巨大的恩惠的姑父和姑妈。其实每年我都去,大年初二,自我记事起,雷打不动的日子。交通不方便的时候,姐姐骑自行车带我去,我和姐姐到了姑妈家以后,大爷家的哥哥,姐姐他们都就早到了。后来父亲买了手扶拖拉机,载着我们去,拖拉机的兜里放上几个人的马扎子,放上军大衣,棉被,戴上帽子围脖,在拖拉机“扑通扑通”的声音里,忍受着北方刀片似的寒风,搓着麻木的双手,弓着已经冻的失去知觉的十个脚趾,来看望待我没有隔阂的姑父姑妈。后来我和姐姐各自成家,生活条件越来越好,我俩都买了轿车,载上另一半和孩子,依旧在大年初二的这一天去看望他们,也是为了与许久不见的姐姐姐夫外甥堂哥堂姐嫂子姐夫侄子侄女以及姑妈家的表哥表嫂表侄儿见面聊家常。

为什么定在大年初二这一天呢?老家有句俗语:“先看姑后看舅,丈母丈人落腚后。”也是因为初三要款待姑父那边的小辈们,如果聚在一起,会有几十个人,万一照顾不周,两位老人会深深的自责。所以定在大年初二姑妈家的小辈们先去,初三姑父家的小辈们去,初四姑父要去看望他的长辈,初五一过,大家又要各奔东西了。初二是不能随便离家的日子,因为还没有送年,长辈们可以安心的和小辈们聊聊天,小辈们也可以安心的和长辈们话家常。

贫穷的那些年,初二的这一顿饭也成了像年夜饭,八月十五团圆饭一样值得期待的日子,几个人几道菜,大盘子大碗,放开肚皮,尽情的大快朵颐。酱牛肉,薄薄的切片,不咸不淡,夹起一片放到嘴里,狼吞虎咽的同时,也能体会到舌尖上的满足。鸡肉粉条木耳,撒点香菜,淋点香油,唇齿留香,至今难忘。熏鲅鱼,炸带鱼,炖排骨,黄瓜拌海米,东北大兴安岭的蘑菇炖小鸡,一口口,一碗碗,没有节制的被我塞进了肚子里。小时候的肚皮,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大,吃再多也没有觉得撑,也没有长胖。唯一一道不吃的菜,是猪大肠,无论旁人再怎么引诱我,规劝我,激将我,我始终没有用筷子动它一下。别人嘴里的香,在我这里闻着臭,看着疑惑,想着恶心,没有下筷子的勇气。有些东西虽然错过也没有觉得遗憾。

吃完饭以后,我负责洗碗,打扫厨房,把洗碗池擦的一滴水珠也没有。洗碗的水是温暖的,就和这个大家庭一样,自始自终给我带来的都是温暖的回忆。不会炒菜就打扫后厨,打扫的漂亮让姑妈开心我也开心。每一个穷人家的孩子都应该有一颗感恩的心,感恩姑父姑妈的疼爱,感恩他们没有给我任何的脸色,感恩他们没有拒我于大门之外。我与雷殿生不一样,我家的一部分亲戚带给我的是温暖,这也是我今天要写这篇文章的原因,是我变坏了,有一段时间,我忘记了这温暖,我甚至忘了本。

我每年这么执着的往姑父姑妈家穿梭,一方面是因为他们对我确实好,好的如自己亲生女儿,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们对我有大恩。

九几年的中专要读三年,一年两千多的委培费,不包括吃饭穿衣人际交往。一个贫穷的农民家庭年收入就是一头猪,花生蔓子玉米秸秆磨成粉拌上榨完花生油后剩的渣子,我们当地叫“麻山”的东西喂一年,年底几个人抓住这头猪一过称,两千到三千之间,就是一年的收入,还了东家的麦种钱,西家的化肥钱,南家欠的一部分药费钱,北家耕地的钱,再打算一下明年的化肥钱,种子钱,奶奶的养老钱,就所剩无几了。小时候的家里听到最多的就是怎么省钱,赚钱,存钱,可存来存去总是欠一屁股债。父亲为了让我们上学,去找姑父姑妈借钱,他们二话不说,没有难为他,借多少给多少,连续借了三年,总共欠了8700元。这些钱在我十几岁的时候就如同一座大山,死死的压在我的胸口上喘不过气来。这“巨大数字”的钱我没有见过,只觉得老多老多了。从那时候我就知道,我不能忘记这份恩情,我知道没有这份钱我走不出农村,不会学到一技之长,或许走不出农村的我此时体重二百斤,皮肤黝黑,双手像锉一样粗糙,骑着电动三轮车在太阳底下劳作,闲时街头打牌诉说着公公婆婆对自己的不公,最要命的是在认知的牢笼里无法与世界接通,精神贫乏,思想贫穷,会变得固执暴躁,甚至狂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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