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封华愣愣站在那里,看着面前白晃晃的银子却一动不动,呼吸粗重,虽是疑问,语气却也急迫起来。
“那是自然。”
俏公子眼见鱼儿上钩,脸上的笑真真切切起来,让人如沐春风。
“我不要银子,只求公子教我!”
宣封华直勾勾地盯着俏公子的脸,学着那些老爷们的姿势,往后退了一步,双手作揖,虽然姿势并不标准,却拜的很深。
俏公子连忙上前两步,将宣封华托起身来,这两步赶的急切,鞋边都不小心沾染了泥泞,他手中纸伞遮在这高大少年头上,轻笑道:
“兄台快快请起,我只助有缘人,兄台若不是自愿,我也不会强求,日后也自会有人明白我的苦心。”
“只求公子助我,成与不成皆不怪公子!”
宣封华恳声看着公子哥,似是下了决心。
“哎!真是银子呐!我娘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分明就是骗人,这不听几句听不懂的话就能领银子嘛!”
旁边稚童攥着手里的银子,小心包好,兴奋地大喊了一声,蹦蹦跳跳跑了。
俏公子眼角挑了挑,忍住抬手打死这小东西的冲动,身上玉佩盈发光泽,裤腿上的泥泞这才褪下。
他刚平复了下气息,旁边瘦猴似的泥腿子又开口道:
“他十成有九成九是骗子,把人当傻子戏弄,若是求仙这么简单,人人都是仙师了,他都有办法,衙门里的老爷难道没有办法吗,你要是信他,就比柳条巷的二狗还傻。”
纵使这俏公子的养气功夫不错,这话也气得他差点爆出粗口,纵使他不知道柳条巷的二狗是什么人,可眼下这又黑又瘦的少年手里拿着自己的银子,嘴里还不避讳的说着,他甚至听到了一旁响起了轻轻的嗤笑声,他却语气如常,对着王安笑道:
“看破不说破,连这点道理都不懂?你该庆幸自己一辈子见不了什么高修,否则怕是要吃大亏,倒是伶牙俐齿,你这般人物都能看懂的道理我岂能不懂?无饵钓鱼便是求缘了,若是有人一辈子皆愿弱于人,我又有什么办法。”
王安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拽了拽宣封华的肩膀,道:
“走吧,我好些了,干活去,今天早点下工。”
这一拽,他便暗觉不好,只见这高大少年似是定在泥地里似的,声音很沉:
“从我爹娘死的时候,我早就知道天下没有白拿之事,些许代价我自会承担!”
王安拽的手松了下来,他早听说过宣封华爹娘的故事。
宣封华的爹是个读书人,却和周家小姐好上了,天下哪有那么多才子佳人的故事,只有未婚而育的贵家小姐草草被赶出了门,说是嫁了出去,却与娘家没了来往,后来读书人读了多年书,却连个秀才都中不了,既觉得周家作了手脚,又恶上小姐五谷不沾,一方屡试不第,一方忧怒成疾,化为堆土罢了。
“好,兄台如此气性,合该逐此大道!”
俏公子这才轻松笑了起来。
“能让我先试试吗。”
王安轻轻的话不合时宜地吐了出来。
这话让俏公子皱眉认真看起王安来,他看来看去不过是个穷苦少年,没有半点出彩的地方,他轻笑道:
“这方法代价颇大,还是不必试了。”
“什么代价,我试了才知道。”
王安似乎有些固执。
“不必说了,你我无缘。”
俏公子似有些不耐烦,不再看向王安。
“我就说是骗子,走吧。”
王安露出得逞的笑容,又拽了拽一旁的宣封华,这一拽之下竟还让他拽动了。
俏公子竟被王安气乐了,他还真没想到天下竟有拿自己性命开玩笑的人,纵使是飞蛾扑火也太傻了些,沉声道:
“好!算你求来的缘!”
这俏公子立在王安面前,这少年的笑容收敛,微微颤抖的看着面前公子哥手指上悬着的玉光。
张安乐不知什么时候爬到了渠上,看着俏公子掐诀轻轻点在王安眉心,配上俏公子那谪仙人的气质,倒真有一种仙人抚我顶的感觉,他暗自腹诽: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只是对这叫王安少年算的是无妄之灾了,果然是命寡之人,命里无福,无灾自来。”
“如何?是否神清气朗,飘飘欲仙?”
俏公子笑着问了王安一句。
宣封华也紧张盯着王安的脸,他知道王安的脾气,犹如茅坑里的石头般,又臭又硬,自己若是不让他试他定然不会改变主意,这会儿宣封华心里更怕面前这公子是个骗子,他欲争口气,可不想白白害了王安。
直到王安皱着眉轻轻点了点头,宣封华这才放心,又对俏公子施了不伦不类的礼,恭道:
“谢过公子!”
俏公子笑着点头,如法炮制点在他的眉心,看得一旁众人心动,又有人凑了上来,欲求登仙之法。
“缘法已尽,诸位再会。”
这俏公子不知什么时候身上泥土已经去尽,他撑着伞,面容俏丽衣不染尘,犹如谪仙便撑伞而去。
张安乐听着渠里叽叽喳喳议论开来,小心退了一步。
只听咔嚓一声。
王安听到声音,赶忙从旁边跑了上来,只见那不知什么材质的盒子竟被这稚童一脚踩碎!
稚童看着面带怒色的少年,颤抖着把方才领到的银子仍在地上,扭头便跑。
雨下的大了些,淅淅沥沥滴在破损的小人上,这小人混着泥土,扭扭捏捏如提线木偶般舞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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