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岳虎目含泪,右手砍刀飞舞、左手掌力如开山裂石,隐约见到前方人群缝隙间露出的空地。他牙关紧咬,眼前突然浮现出昨日六人把酒言欢的场面。月下起舞的顾琴霜、含笑举杯的莫剑寒,双颊酡红的方云逸、意气风发的方云生,还有靠在角落里、清冷寡言的神秘女子司马解忧...或许是自己大限将至吧,他居然模模糊糊地看到解忧和方云生骑着骏马飞驰而来,好像还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上马!”解忧左手食指连点,如天神下凡,顷刻间就冲到了肖岳附近。她背后的尸体上密密麻麻地插满了流矢,腿上也摇摇晃晃地挂了不少支箭。肖岳目瞪口呆地跳上了那匹多出来的马,整个人仿佛身在梦中。方云生浑浑噩噩地抱着方云逸的尸体,对突然出现的肖岳视而不见。

距离蒙古驻军的边界已然不远,前方有不少士兵陆续包抄过来,后方铺天盖地的箭雨也随之暂缓了些。解忧嘴里叼着瓶玉蜂浆,剑气所过之处蒙古士兵纷纷躺倒。这些普通士兵哪里见过什么无形剑气?哪怕平时再悍勇嗜血的兵将,见解忧手指在空中虚点几下,身边活生生的同伴就成了一具尸体,心头也不免起了怯意。有些士兵干脆呆立原地、紧紧护住自己的要害部位。

半盏茶的功夫不到,三人已行至边境。后方的蒙古指挥官担心宋方设了埋伏,不敢深入追击,只得恨恨一挥手止住了大军。兵荒马乱之间,唯有一人一马越众而出,朝着解忧三人继续追去,正是自负武艺高强、无惧陷阱的金轮法王。

......

眼看已经逃出生天,遍体鳞伤的三人皆是松了口气。解忧正在查看自己的生命值与护甲耐久,身后熟悉的风压悄然而至,隔着尸体狠狠砸在解忧背上,让她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又是你这个秃驴!解忧将嵌在身后的银轮收进空间,镰刀一横,只盼能再撑一会儿...

‘呼!’又是一轮接踵而至,却是冲着马腿去的。金轮隔着镰刀打在马儿后腿上,痛得马儿一个趔趄就将解忧甩了出去。她索性去了易容,脚下凌波微步踏出,竟不比骑马的肖方二人慢上多少:

“大和尚,你还认不认得我?”解忧强忍住双腿的疼痛,试图拉住金轮法王的仇恨。许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金轮法王完全无视了另外两人,咬牙切齿地纵马朝解忧直扑过来。

“你快上马!”肖岳和清醒过来的方云生心急如焚,不约而同地纵马靠近解忧。只是两人的马儿都中了不少流矢,此刻已是强弩之末,根本比不过金轮法王的速度。法王一张枯橘皮老脸上泛起狞笑,足尖在马背上一点,举着两个大轮子以泰山压顶之势扑将过来。

解忧往嘴里塞了颗秘药、举镰相迎。镰刀与金轮相接,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瞬间震得她刚有些起色的生命值滑落了一小截。解忧强打精神,脚下步伐变换躲过当头砸下的铜轮,两道剑气直奔法王前额,逼得他后退了几步。

肖岳双掌一错,整个人如猛虎扑食般直击法王后心。方云生安置好方云逸的尸体,左手捏个剑诀,剑尖削向法王左臂,身姿飘逸。三人受伤不轻,解忧更是法力值生命值双双见底,只能依靠灵活的步伐躲避,不敢与法王硬拼力气。

此次蒙古之行一路大小战斗不断,更是在最后力战此等强敌,逼得她对这几种氪金功法的熟悉度蹭蹭地往上窜,竟有了些融会贯通之感。轮刃边缘带起的风压得她浑身疼痛,可她脑中却是一片清明、心无旁骛,以种种不可思议的角度避开对方的致命杀招。

金轮法王久攻不下,被解忧诡谲飘逸的身法搞得心烦意乱。他想不到曾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女娃娃在短短几日内实力竟如此突飞猛进,心道此女绝不可留,必须趁如今她精疲力竭之际取其项上人头。思及此处,他身子斜转夹住方云生的剑,运起十层龙象般若之力,双轮一合,以雷霆万钧之势朝着解忧当头砸下。

这一轮快若闪电、重逾万钧,隐隐将她前后左右的退路尽皆封死了。战斗中根本没机会服什么药,解忧瞥了眼所剩无几的生命值,自知多半扛不住这一下,索性将最后的10点法力值化作两道剑气射向金轮法王的心口,想着拼个同归于尽也不枉自己在这个世界里一路跌跌撞撞的辛酸血泪了。

“小心!”肖岳反应比方云生快上那么一丝,飞身上前阻挡。电光火石之间,轮刃重重落下,竟将他左臂齐根斩断。两道剑气随之没入法王胸膛,可惜他最后关头略微偏了偏身子避开要害,只仰天喷出一大口鲜血。方云生情急之下撒开剑柄,一拳捶在法王太阳穴上。

两只轮子经过肖岳的缓冲砸在解忧的镰刀上,让她的生命值滑落至3点、眼前发黑,几乎要一头栽倒。金轮法王捂着胸口咳血,一掌将目眦欲裂的方云生震退几米、跳上马背,转头就跑。

......

枯木门外。

三座新坟耸立在茫茫无际的荒野之上,分外孤寂凄凉。方云生抚摸着小师弟的墓碑垂泪,肖岳则跪在莫剑寒与顾琴霜二人的衣冠冢前烧纸,断臂处的绷带里还还渗出几缕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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