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倒也证实凌旭升的猜想,这些人,是冲他和程蕴雪来的。
“谁派你们来的?”
被凌旭升拦下的壮汉并不回话,只拿刀杀敌。
二人拼杀间不知不觉来到一处寂静无人的小巷,壮汉的同伙也纷纷现身,不下八个。
“杀我一个要费这么大劲?还真是抬举我。”
“杀你,我一人足矣。”那大汉终于开口,举起大刀,认定凌旭升今日必死无疑。
“呵,是吗?”
“哼,口出狂言!”
凌旭升不再与他辩驳,毕竟他还赶着时间去搭救程蕴雪。
敌来我迎,这批人可比那些水匪正规多了,他所学的穿心剑法也正能使用。隐隐鼓动的气流从手上蔓延到剑身,他敛神屏气,手上动作与记忆中的剑法诀窍相接,不消片刻便将这群人解决。
胸口中剑的壮汉很是惊讶:“你一个少年,怎会有如此浓厚的内力!”
凌旭升的内力从何而来,自然是从他的师父凌锋。
下山前师父曾言自己命不久矣,将大半内力传到他身上,却不允许他随意显露。
他自然知晓这事如果传出去对凌锋的生命有所威胁,故而是守口如瓶,也不敢轻易展露这样得来的浓郁内力。
“谁派你们来的,你若说,我便留你一命,你若不说……”
凌旭升的剑刺入黑衣人的肩胛,又立马拔出,在伤口边上继续刺出一道伤口:“我便折磨到你说为止。”
“呵呵,小屁孩就是小屁孩。”跪倒在地的黑衣人抬手抓住马上要再度袭来的剑身,最后自己将脖子往上一送,了断生命。
凌旭升早料到如此结局,所以也只是收了剑冷漠转身离开。
毕竟此地偏僻无人,这群人的身份稍后再来探查便是。
程蕴雪与屈江黎已被五六个蒙面人团团围住,他们背靠着背,心中皆是没底。
“你们到底什么来头,这些人这么兴师动众的要杀你。”
“仇家太多,不知道。”
程蕴雪确实没有胡诌,可能是程家堡的仇家,也有可能是罗刹谷的杀手,亦或者是凌锋的仇敌,有理由杀他们的人太多,确实猜不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一人挥着匕首冲来,程蕴雪手里的程家剑与之相撞,发出刺耳的铮鸣声,屈江黎见状跟着打配合,飞至那人面前一个肘击将其打倒在地。
剩下的杀手也不是吃素的,两人一队从左右袭来,接连消耗程蕴雪的体力,屈江黎手无寸铁也发挥不出夺来的匕首之力,只能野蛮地靠着皮肉筋骨与敌人对战。
没完没了的车轮战让程蕴雪精疲力竭,斩不断的匕首和杀不死的敌人也让她心中烦躁不已。
总算是明白那日在金山,子春为何那般气急。
一个不留神,一人便钻空子将匕首挥至她的脖间。
还不等她有所反应,身上便压下一个重重的身影。清甜不腻的桂花香气扑鼻,带着她滚下了屋檐。
匕首在屈江黎的脖子上留下一道红线,他却毫无感觉一般,满脸通红地将死死保护在怀里的姑娘扶起,拉着她向远处飞驰而来的黑影跑去。
“伯存!这边!”他停下脚步,似乎在和那道黑影打招呼。
然而黑影并未理会他,从他身侧飞快越过,留下一阵风。
紧接着便是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程蕴雪扭头望去,那黑影快如闪电,手上的粉色油纸伞却比刀剑还要锋利,那群杀手皆命丧其手。
程蕴雪还在震惊之中,屈江黎倒是反应过来,连忙撒开程蕴雪的手,脸上温度更甚:“抱歉抱歉,多有得罪!”
“我没事,倒是你的脖子。”程蕴雪瞧见他脖子上还在滴血,便从腰间拿出自己那方黄色手帕按在伤口处。
程蕴雪的手隔着手帕轻轻压在自己脖上,屈江黎甚至能闻到帕子上残存的清香。
“我还得多谢你才是……你脸怎么这么红啊,匕首上有毒吗?!”
女孩水灵的眸子里满是关切,屈江黎不过是个十六岁的纯情小伙,家规森严的他还是头一遭与女孩这般近的接触,脸上是不可控制的爆红,见程蕴雪如此说更是慌忙自己接手按住伤口,主动拉开距离:“不是不是,我没事,真没事。”
“你们轻功好手跑得可真快。”
凌旭升费好大劲赶来时便看到这一幕,他快步走到程蕴雪身边:“你没事吧?”
“我没事,倒是他,为救我受了伤。”
“小伤小伤,没事的。”
确认到屈江黎确实只是受小伤后,凌旭升将目光投至不远处拿着油纸伞检查尸体的中年男子身上:“这位是?”
“那是我家派来保护我的护卫,屈伯存。别看他只拿着一把油纸伞,杀伤力可不比刀剑低。哦对了,忘记自我介绍——在下淮南屈家湾,屈江黎。”
屈家湾在江湖上可谓是名声赫赫,靠着手上那门精巧的制伞本事在各大江湖门派中名列前茅,在最新一次的武林大会中更是与百年历史的万花门并列第四。
程蕴雪一听这名号,眼中那是又惊又喜:“你就是那以做千机伞闻名的屈家人?在下程蕴雪,方才多谢屈公子相救。”
“凌旭升。”
简短自我介绍后,四人发现他们都赶巧似的住在同一间酒楼,便结伴同行。
程蕴雪趁机在路上挑起话题:“你们屈家的功夫并不差,在千机伞上的造诣应当无人能敌吧。”
“当今世上用千机伞者有顾、屈、宇文三家,我们屈家和宇文家虽然在你们口中那是顶顶好,但只有瞧见过顾家那巧夺天工的制伞技艺与精巧的招式,才能知晓这其中差距。仅是万霄门的顾堂主,年纪轻轻就能杀了罗刹谷二老之一,足以瞧见顾家千机的厉害。人总得向高处走,我也自然得去学更厉害的武学啦。”
“巧了这不是!我也是听闻顾堂主大名而对这万霄门心生向往的。”
人们遇到同道中人总是会心生亲近之感,屈江黎自然也是。
他绕过中间的凌旭升走到程蕴雪左侧,颇为认同她的想法。
“我和你说,我们来时遇到水匪,是顾堂主从天而降,救了我们一船的人呢!我还瞧见她那把千机的好几种变化,顾前辈甚至让我摸了她的伞!”程蕴雪颇为得意地叉腰抬头,向屈江黎炫耀着。
“什么?!”
耳边同时传来两道惊呼声,屈江黎与赶忙挤进来的屈伯存一左一右抓起程蕴雪的手,两者眼睛里都闪烁着极其浓厚的崇拜。
屈江黎两手揉搓着程蕴雪的右手,满心满眼都是寻找程蕴雪摸过千机的手:“你哪只手摸的?你洗手了吗?是我我就再也不洗了!那把千机可不是谁都能碰的!”
屈伯存抓着程蕴雪左手手腕仔细观察,波澜不惊的脸上是一本正经的艳羡:“顾家传家的千机伞可是用世间少有的千年寒铁制成,摸起来感觉怎么样?”
程蕴雪在他们主仆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中逐渐迷失自我,越发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很牛,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羡慕吗?那就羡慕去吧!我可是摸过千机的人了,顾前辈还脱了外衫给我盖着,你们没体会过吧,哈哈哈哈哈……”
“你们三个够了。”凌旭升瞧着凑在一堆的三人,心中的不爽溢于言表。
他一步拦在程蕴雪身前,一边拿剑柄拨开屈伯存的手,一边大力抓起屈江黎黏在程蕴雪手上的爪子:“还在这磨蹭的话他们的援手就到了。”
屈江黎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失态,脸再次涨得通红,连声道歉。
乞巧市因为方才的动乱被迫中止,凌温言刚得到消息想要出门寻人时,正巧就碰到一齐走进酒楼的四人。
从屈江黎的言语中不难听出他也是为万霄门的纳才大会而来,几人经过方才那事也算生死之交,便由屈江黎带头提议结伴同行,程蕴雪三人倒也爽快答应下来。
短暂寒暄过后,凌旭升假意回房休息,却是从窗户处偷溜到方才的小巷中。
可等到他赶到巷子里时,地面墙上沾染的血迹荡然无存,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条寂静无人的巷子里一切如同平常,方才所经历之事就像是凌旭升的一场幻梦。
他离开此地不超半个时辰,外边还人来人往,若有人想要将这些尸体偷偷运送出去简直难如登天,可他们还是做到了,并且将现场处理得滴水不漏,旁人压根看不出异常。
就在一瞬,他突然觉得后背仿佛有一双眼睛正在死死盯着自己,似乎他们稍有不慎就会和那些消失的尸体一样,被人从世间抹杀。
两个孩童手拿着泥娃娃从巷间跑过,嬉笑声打断凌旭升思绪,他连忙回到酒楼之中,将今夜所历之事烂在肚中。
一想到同行的还有屈家湾的少爷,他的心又稍稍放下一些。毕竟有屈家的名头在,幕后之人想闹事估计也不敢太过招摇莽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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